“哦,是麽?”
慕子翎卻輕笑了一聲,問:“重要麽?”
“不重要。”
秦繹說:“不過是些小事,交給下人去處理就好。”
慕子翎卻垂著眼,秦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下意識覺得有些異樣。
慕子翎的氣質總是偏冷,看任何人都有一點陰鬱冷酷的味道。這幾日在秦繹身邊時,這種氣息卻逐漸收斂了一些,變成了懶洋洋的愛答不理。
可此時秦繹再看他時,突然有種他們之間又回到從前那種疏遠距離的感覺。
“你不是要喂蛇麽,喂完了?”
秦繹問。
阿朱盤在慕子翎的頸上,像一條特別的項圈,微微立著身子,以詭異的豎瞳打量交談的兩人。
慕子翎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剛才激情帶來的一點點紅潤已經完全褪去了。
他的一半面龐籠在晦暗的油燈下,一半面龐隱在風雨欲來的黑夜中,說不出的詭譎陰鬱。
但眼下的一粒朱砂淚痣卻猶如盈盈欲泣。
“你怎麽了?”
秦繹終於朝他走過來了,還想伸手去碰慕子翎的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慕子翎閃躲了一下,避過秦繹,低低說:
“沒事。”
他有很多話想問秦繹,有很多不甘與余怒想要發泄,但真正看到秦繹的時候,慕子翎又發現,其實自己什麽也說不出。
他回想著一刻鍾前發生的事:他跟著阿朱,在草叢裡翻翻找找,卻看到了自己親手做的明月囊,和帶著密信的死鴿。
他先是去察看了死鴿的,那個鼓鼓囊囊碰上去十分柔軟的小錦袋,慕子翎手指發顫地避過了。
他想當做沒有看到。
但是密信中的內容卻更加當頭棒喝。
換舍、歸邪星,沉星台,慕懷安。
慕子翎看著那信,看了許久,好像突然認不得字了。
那上面寫著,“二月七日,請王上攜公子隱青絲與軀體前往沉星台。貧道於此恭候聖駕。”
“歸邪星顯於天南時,乃招魂最佳之機,請王上切莫誤過。”
“切記切記!”
分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寥寥數字,每一個字句都認得,但其中的意思拚合在一起,就變得完全陌生,分辨不出其中的含義了一樣。
秦繹將火撥得更旺了一些,叫了慕子翎一聲,讓他過來烤衣裳。
但慕子翎目光怔怔,叫了好幾聲才聽見。
“脫下來,孤幫你烤。”
秦繹走到他身旁,耐心說。
慕子翎很順從,一動也沒動,秦繹很輕易地就將他的外袍取了下來。
慕子翎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
他有一種如置身夢中的錯覺——這個人,這個正在如少年時一樣為他烘烤著衣物的人,原來其實一直想置他於死地麽?
給他撐傘擋雨是假的,親手編草蚱蜢送他也是假的,舍身吮毒更是虛假至極——
但是,他圖什麽啊。
“秦繹,慕懷安哪裡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