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熠前兩年演過一個外科醫生的角兒,當時惡補的理論知識還尚有一些殘存,於是他蹲在容眠的身側,耐心地給他解釋了一下麻藥的原理和功能。
“你現在呢,最痛苦的打麻藥階段已經過去了。”
鍾熠合理地運用了誇張的手法,他說,“咱要相信科學的強大,麻藥已經有效果了,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現在就算你那半邊臉頰上埋顆釘子你都不可能有感覺,我沒騙你。”
容眠還是警惕地看著他。
鍾熠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想了想,乾脆直接上手,捏了捏容眠的那半邊臉頰,問:“是不是感覺麻麻的,木木的,但是又沒有什麽具體的知覺?”
容眠安靜地跟著感受了一會兒,半晌暈乎乎地說:“……好像是。”
“所以說啊,趁著你現在的麻藥勁兒還沒消,你現在直接利落地叫人家給你處理了。”
鍾熠語重心長地說,“——不然再拖下去你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就是這麽繼續牙疼下去一輩子,要麽就是重新再打一針。”
容眠睜大眼睛看著他,不說話了,鍾熠感覺他的內心應該已經有點兒松動了。
“這樣,如果你現在乖乖地躺著叫醫生給你處理了。”
鍾熠說,“我就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
容眠愣了一下。
鍾熠給旁邊的護士使了個眼色。
護士心領神會,趕緊在旁邊把話接上:“現在的時間就剛剛好,估計再有個十分鍾,麻藥就要重新再打上了……”
容眠明顯慌神兒了。
他伸出手拽住了鍾熠的衣角,又垂著眼猶豫了一下,半晌小聲地央求道:“那……那你不要走。”
鍾熠說:“不走。”
容眠似乎安心了一些,他僵硬地重新躺回在了治療椅上,身旁的醫生開始準備器具,鍾熠看到容眠的眼睫顫了顫,抿了抿嘴,應該還是在緊張。
於是鍾熠搬了把凳子坐在了他的身側。
他就看著容眠開始支棱起了耳朵,聽著金屬醫療器械碰撞發出的聲音,臉色也跟著越變越白,鍾熠隱隱感覺到不妙。
於是鍾熠突然開口說:“一會兒弄完了,我可以給你買很好吃的冰激凌吃。”
容眠果然被他的這句話給吸引過去了注意力。
他偏過頭,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對鍾熠說:“可是我喜歡吃肉。”
“是我朋友開的店,那肯定是不太一樣的。”
鍾熠瞥了一眼身邊開始忙碌起來的醫生,繼續不緊不慢地說,“他家做的冰激凌呢,牛奶用的都是特別的牌子,所以就連原味兒的冰激凌球都好吃。”
“哦。”
容眠便有些高興地說,“牛奶也很好,我也很愛喝牛奶,雖然我不能多喝。”
趁著鍾熠給他描述著各種不同冰激凌口味的功夫,醫生已經重新準備好了,就在鍾熠給容眠說到花生醬口味的時候,醫生來了一句:”可以開始了嗎?”
容眠臉色又是一白。
他幅度很小地顫了一下,又抿了抿嘴,就像是害怕鍾熠會中途跑會走一樣,用食指勾住了鍾熠的手。
鍾熠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衝醫生點了一下頭。
他又繼續耐心地開口:“然後呢,花生醬味的一般都會配花生碎和焦糖醬,裝在華夫餅裡,華夫餅很脆,但是被冰淇淋浸過就會變得軟一些……”
身旁的醫生拿起消毒好了的器具,鍾熠看見容眠的眼睫顫了顫。
於是鍾熠繼續口若懸河地持續輸出起來:他發揮了自己極高的台詞功底,從哈密瓜味兒的說到了開心果味兒的,從脆皮甜筒說到了冰激凌蛋糕,最後實在是沒味兒可說了,又硬生生地編了個臘肉味兒的出來,給整個屋子裡的人都給逗樂了。
容眠的注意力確實很成功地被分散走了,他現在的腦子裡裝著的全是五彩斑斕的,口味不同的冰淇凌球。
而且鍾熠這回確實沒有再騙自己,全程確實是一點痛感都沒有,時間流逝得很快,醫生的技術也到位。
最後容眠坐了起來用水漱口的時候,隻感到舌頭有一些發麻,並沒有很強的不適感。
鍾熠去外面交了費,又順路拿了藥,回來就看見容眠乖乖地坐在沙發上,正呆呆地看著手裡的一份注意事項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