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只在一些酒會上見過陸封識,後者眾人簇擁,他連話都沒和後者說上幾句,實在想不出姚家哪裡會得罪他。
想不到就查。
九州酒店那天發生的事不是秘密,這一查,姚程就知道了原因。
那天姚程把姚梁叫回家,第一次對他那麽狠地動了手。
姚梁以前能四處為所欲為,是借著家裡的勢,那是他的避風灣,只要姚家還在,他就還有肆無忌憚的資本。
但這座避風灣,在絕對的壓製面前不堪一擊。
如今大廈將傾,姚梁是真的怕了。
姚家不能倒,而更糟糕的還在後面。
他和一眾狐朋狗友做過不少髒事兒,有幾次差點沒端住鬧大,幾家聯手才擺平。
姚梁以為那些痕跡處理得很乾淨,事實卻不是這樣。
這幾天,和他一起做下那些事情的人相繼被警方帶走調查,以前其實就是走個過程,待不到半天就能出來,這次卻不行,把所有關系都用上了也沒用。
姚梁知道,很快就要輪到他了。
不能這樣!
他是姚家唯一的繼承人,應該擁有極盡奢侈極盡璀璨的未來,怎麽能那樣不體面那樣狹小的地方了卻余生?
……也或許連了卻余生的機會都沒有。
姚梁心裡清楚,他們幾個犯下的那些事,數罪並罰,一定會是死刑。
他才十九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麽能死?
絕對不行!
“……我真的知道錯了,算我求你,讓陸封識放過我吧。”
姚梁有生以來第一次說這樣軟弱的話,聲音都在抖。
這話路濯聽很多人說過,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姚梁。
當初受到霸凌的不止他一個,路濯沒反抗,但也沒低頭求過饒,可他見過其他同學,曾經跪在姚梁面前求他放過自己。
姚梁當時是怎麽說的呢?
他什麽都沒說。
隻嘲諷地嗤笑一聲,然後繼續自己肆無忌憚的惡行。
路濯面無表情地想著以前的事,聲音平靜:“你以前做那些事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
“看到他們求你的時候,你有過一點點的惻隱之心嗎?”
“現在想到以前那些被你欺凌過的人,你有覺得愧疚嗎?哪怕只是一個瞬間?”
“……”
電話那邊的聲音止住了,連喘息聲都消失不見。
姚梁覺得自己仿佛被扼住了喉嚨,心臟不停顫著……他突然有了種前所未有的心虛的感覺。
但只是一瞬間。
他為什麽要愧疚?
這個世界有他自己的法則,弱肉強食本就正常,無能的人就應該受人欺凌,他有什麽錯?
姚梁表情猙獰,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這些話。
他的沉默告訴了路濯答案,雖然這個答案其實也並不重要。
在姚梁開口之前,路濯先出了聲。
“你說的這些事,陸先生從來沒和我講過,我無法也無權干涉他的任何決定,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