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眼睛無神沒有焦距,顯然還未醒來。
他此時並不好受。
呼吸急促,心裡血氣翻湧,身上燙到像被灼燒,渾渾沌沌頭痛欲裂。
“去吧……去找你必須要找到的那個人。”
一道聲音在耳畔響起,低沉遙遠,仿佛從靈魂深處傳來。
陸封識轉了下眼珠,僵硬地朝前面看去,四周血霧沉沉,只有門下的縫隙裡映著一點光。
一點昏暗的光。
像是特意為迷途的行人點燃的一盞燈,它綴在那裡,是黑夜深處唯一的光,卻那麽脆弱,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要熄滅。
陸封識下床,朝前面光點所在的地方走去,夢境裡和夢境外的一切在這一刻仿佛重疊。
夢裡,陸封識迎著血霧狂風,在密密麻麻的刺痛中,一點點靠近路濯,在被深寒的寒風刺到麻木之前,終於走到了他的面前。
兩個人近在咫尺,陸封識稍稍抬手就能碰到他。
夢外,陸封識忍著心裡的血氣和頭上的刺痛恍惚往前走,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走到了光的所在——
路濯的房間。
門就在眼前,陸封識只要抬手輕輕敲一下門,就能找到那個人。
那個和他靈魂相系,夢裡夢外他都想要找到的人。
他抬起手,輕輕落下。
落在路濯略微冰冷的手上,也落在了面前的門上。
“噔——”
沉悶的一道響聲很輕,但在寂靜的樓層裡已經足夠清晰。
而在聲音響起的同時,他腦海裡一陣刺痛,身上的熱度漲到極點,世界驟然暗了下來。
……
房間裡。
聽到敲門聲,路濯一怔:“小魘,外面是有人敲門嗎?”
“是,但是……”夢魘猶猶豫豫,“真的要去開嗎?”
路濯失明不便行走,客棧幾個人來的時候會在敲門的同時出聲,但這次只有敲門聲。
不會是有人破壞結界闖進來了嗎?
鴉鴉心裡一跳,但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藺辛一身道術出神入化,還有應戮行這隻修為和陸封識沒什麽區別的老鬼加持,不可能有人闖進來。
路濯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很快有了決定:“去看看。”
他起身,摸索著走到門邊,握住了門把。
門把一點點向下,打開的瞬間,路濯的眼睛突然湧起灼燒般的痛意,他被燙的一顫,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小球漫出白光,瞬間把路濯圍在了裡面。
這陣白光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在路濯身上待了幾秒便散去了。
眼睛上的刺痛感隨著白光一同散去,路濯睜開眼睛,下一秒,一怔。
眼前的世界褪去黑暗,隱約有了光亮,雖然不清晰,只能看到朦朦朧朧的一層輪廓,但至少有了光,不再是從前讓人恐懼的的茫茫暗色。
我……能看見了?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路濯一時失神。
夢魘不知道路濯視力初步恢復,看到他流眼淚,心裡一慌:“小路,你怎麽了?怎麽突然開始流眼淚了?眼睛很疼嗎?沒事吧?!我就說不應該開這個門!你快回來!”
鴉鴉的聲音提醒了路濯,讓他想起剛剛的敲門聲。
路濯擦去眼淚,朝門外看去,在地上看到了一團赤色的影子,他看不清楚,憑著感覺去認,覺得那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