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的咒術,對陸封識來說抬抬手指就能破解,還好陸封識意識暫時清醒,知道自己現在的心境不對,於是沒反抗,在昏睡咒的作用下很快閉上了眼睛。
路濯扶著他躺下,看著四周依舊沉重,並沒有因為主人的昏睡減淡一點的煞霧,皺眉問:“陸先生這是怎麽了?”
“煞意反噬。”藺辛揉揉眉心,“還是很嚴重到差點入煞那種。”
煞意反噬。
上次路濯聽到這個詞是在窮奇和應龍的身上,前者失控瘋癲不知所蹤,後者重傷治愈後還被心裡的魔障困了那麽多年,怎麽看都不是小事。
路濯擔心地看著陸封識:“小掌櫃,陸先生為什麽會入煞?他應該不是凶獸吧?”
燭龍是鍾山的神明,天道不會讓凶煞之人執掌一山。
“也不能說不是。”藺辛說,“燭龍貫通陰陽,身上煞意和瑞氣都有,是凶獸和瑞獸的共存體,之前凶瑞兩位陰陽相衡,一直都沒事,結果……你應該知道燭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吧?銜燭之龍。”
路濯點點頭:“知道的。”
燭龍,又名燭九陰,銜燭之龍,銜燭可照九陰之幽隱。
“關鍵就是它。”藺辛終於點題,“這支燭火裡有燭龍一半的神魂,也是他身上瑞氣的來源,但現在……”
“他的燭丟了。”
路濯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怎麽會丟?”
陸封識為人嚴謹認真,不會迷迷糊糊丟東西,而以他的修為,也沒人敢去他那裡竊取爭搶。
“這個別說我了,連陸封識自己都不知道。”藺辛搖頭,“有件事沒和你說過,也很少有人知道,在入世之前,燭龍在鍾山上沉睡了八千多年,二十多年前醒來的時候,燭已經不見了。”
“燭火丟了,他一半神魂也就沒了,按理說記憶也會受到一些影響,但我看陸封識記事本來就不多,所以倒也無所謂。”
小藺道長總結的同時順便黑了一把陸封識,說完看著房間裡一點點往外散的黑霧,先設了個阻隔結界,然後朝路濯擺擺手。
“你能鎮煞,先在這裡陪著陸先生,我去找下麒麟和白澤,他們應該有辦法。”
術業有專攻,鎮煞這種事,還是他們瑞獸更擅長一些。
路濯點點頭,看著藺辛匆匆忙忙往外走,到門邊前還不忘回頭囑咐幼崽一句:“記住了,和陸先生的距離千萬別超過兩米啊。”
兩米,也就是床和床周邊一圈。
陸封識身上滾燙,路濯本來想打點涼水給他物理降下溫,聞言頓住,再看過去時,小道長已經不見了蹤影。
路濯低頭,重新看向陸封識,後者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鎖,似乎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想到剛才的擁抱讓陸封識暫時清醒的事,路濯覺得近距離接觸可能他有好處,想了想,抬手輕輕覆上了陸封識的眉心。
眉皺得這麽緊。
是夢到什麽了呢?
……
陸封識的夢裡是無邊無際的血色。
天上的雲像濃稠的血,地上是斑駁的血跡,他沿著路往前面走,一路上一隻精怪都沒見到,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烈火,仿佛將人間焚盡,只剩下無數滾落的煙塵。
他停在茫茫煙塵裡,不知道該往何處去,這時候,聽到一個聲音從心裡響了起來。
“往東南方向走,別停。”
那個聲音告訴他:“那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陸封識依著這個聲音,晝夜不停往他想找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一座山。
四周血霧沉沉,只有這座山不一樣,它被溫暖的日光籠著,遙遙望去雲霧纏繞,一片翠色。
這是霍山。
他在山下看了一會兒,緩步走了進去。
……
山海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