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親自動手,不論你用什麽方法,只要別讓修煞再肆意妄為,都行。
聞言,紅豆驚愕地看向夢千尋,不懂大人為何不親自動手,而要讓他一個妖力低微的半妖動手。
溫柔的鳳眸,一如既往寵溺的看向自己,紅豆抿著唇含淚點頭。
大人,紅豆願賭,用一切來賭。
幾乎耗盡血玉竹蘊含的所有妖力,紅豆狠心封印了修煞的妖力。
連帶的,還有記憶……
對著修煞充滿狠辣恨意的血瞳,紅豆淚流滿面:修,求你,別再掙扎了,紅豆不過是束縛你三年……只能三年而已……
而實際上,只是兩年八個月零六天。
紅豆將昏迷的修煞帶回了當年和娘親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村莊,魔界歲月不覺,人間滄海桑田,原本被修煞一揮毀掉的村莊,早已人丁興旺。
在那民風淳樸的無名村莊,紅豆和修煞兄弟相稱,村莊春花紅秋月明,夏蟲歡快冬雪飄揚,真的很美麗。
那段時間雖然短暫,但很美好,美好到周圍的村民們都忍不住地笑著打趣:
“哎呀,紅豆啊,你哥哥今天又獵到好多兔子,馬上就能從市集回來給你買新衣裳了……”
“喲,紅豆啊,又吃了什麽滋補的補品,臉色這白裡透紅地……”
隱居山莊以來,紅豆的身體一直不好,臉色終年透著病體的蒼白。然後,那個失去記憶失去力量的男人,總是抿著唇皺著眉頭,用那長滿粗繭的手指在他臉上大力的揉搓,執著的眼神,非要揉出幾分血色來放手。
那個冷漠木訥的男人,沒有甜言蜜語,只是每天上山打獵的時候,會把多余的獵物拿到集市上去賣,換來珍稀的補藥……
“嘖嘖,這兄弟倆,感情好得,真讓人羨慕啊,看看我家那幾個招雷劈的兔崽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一天安生的……”
“李家老婆子,你家三根要是能比得上紅豆一分,二根他一定不會欺負他,哈哈……”
“哎哎,說得也是,老婆子我沒那福氣,生不出這水潤似的兒子來,哈哈……”
每次聽到這樣的玩笑,紅豆都會抿著唇,心裡甜得想抹了蜜一般,但是那蜜太濃,甜到極致反而混在苦澀。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知道死期的人一般,數著日子度過,當死期越來越近,心就越來越煎熬。
即使那個堅毅輪廓的男人,會摟著他露出淺淺的笑容;即使那個神情冷酷木訥的男人會在人跡消失時,在他耳畔低沉地說生硬的愛語;即使那個一臉冰冷生人勿近的男人會在夜深人靜時,擁著他赤身徹夜熱情……
但紅豆知道,他所有的幸福,都是修煞失去記憶後的虛夢;他享受的溫柔,都是每日靠妖力加固封印換來的泡沫。總有一天,泡沫破碎,老天會把一切都收回去,到時候,修煞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美好的時光總是飛快的,時光飛逝,轉眼兩年多過去,紅豆臉上的笑容漸漸地籠上了愁緒。
“紅豆,你不開心。”
生硬的聲音,依舊不會安慰人,撫-摸在臉上的指腹摩擦肌-膚,有點刺痛,卻讓紅豆有種想哭的衝動。
“修,有一天,我是說有一天,你會不會不要我?”
男人皺眉,毫不猶豫的說:“不會。”
“那會不會恨我?”一定會的吧,當你記起一切的時候,一定恨不得吞的肉飲我的血。
“為什麽要恨你?”男人木訥的出聲,臉上出現了不悅。
“呵呵,修,我胡說的啦……”終是掩去所有的恐懼和擔憂,紅豆摟上了男人的脖子,蹭著男人的身體,含蓄地求歡……
情-欲高漲之時,男人呼吸粗重,婆娑著身下如玉般的身軀,低啞的聲音在少年耳邊吐氣:“開心了?”
紅豆微楞,隨即眼中盈出水汽,將頭深深地埋在男人的赤-裸的胸-膛,原來男人還在惦記!
“嗯,開心了。”
那些日子,就像夢一般,一點都不真實。
兩年八個月零六天,即使每天紅豆都補給妖力,但也封印也只能堅持兩年八個月零六天。
“紅豆!!——”
兩年八個月的第七條早晨,原本同床共枕的男人,突然翻身扼住他的喉嚨,目光犀利如刀,溫柔不再,只有泛著冰冷徹骨的洶湧殺氣。
那一刻,紅豆以為自己要死了,於是閉上眼睛,心裡一點恐懼都沒有,仿佛早已預料,心如止水,無畏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