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手是風悠然,玄靈族擁有天青色靈力和禦風之術的風悠然。
僥是拚盡全力,碧色的身影也只能環繞在那抹藍色周圍,始終無法奪到他手中的玉竹。
“住手——”
寂靜的樓中,突然想起一聲清越如泉的斷喝。
眾人不禁循聲望去,入目一深一淺兩個身影,出聲阻止的是淺白錦鍛的男子,只見他凝眉看向前方纏鬥的碧、藍身影以及蹲在地上痛苦的瑟瑟顫抖的紅衣少女,波光瀲灩的鳳眸中露出幾分沉痛。
兩人的纏鬥追逐依舊在繼續,即使風悠然想停,但柳霏嫣卻忍住一口氣,不肯罷休。
“悠然,住手!”
舒緩的語調,聲音並不大,似歎似詠,帶著幾分獨特的慵懶氣息,依稀中透出幾分不耐和慍惱。
便是這不大不小的聲音,風悠然停手了,確切的說,風悠然扣著柳霏嫣的腰,將她束縛在懷裡,停手了。
驚愕中透著犀利的視線,落在程在瀾懷裡那陌生的男子身上,風悠然的聲音禁不止的顫栗——
“你是誰?”
陌生的嗓音,卻是那熟悉的、忘不了的語調,三分舒緩,三分慵懶,四分隨性,這樣的語調,風悠然隻從一個人口中聽過。
夢千尋笑了,唇角一個淺淺的弧度,透著三分苦澀三分悲傷四分寂寞,一如那十年來獨自無望等待的每一刻。
“悠然,把血玉竹給我吧。”
白皙的手掌,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卻不是熟悉中那人保養得近乎完美的手。
風悠然就那麽直直的看著眼前陌生容顏的男子,許久才將目光穿過男子的肩膀,看向男子身後目光溫柔的程在瀾。
然後,風悠然緩緩抬起雙手,一手握住男子的手掌,一手將玉緩緩地放入男子的手掌。
風悠然告訴自己要冷靜,但雙手碰觸到那溫熱的溫度時,禁不止的顫栗。
真的回來了嗎?
接過風悠然的玉竹,夢千尋笑著對風悠然點了點頭,無聲地做了個唇形,再不顧程在瀾的阻攔,緩步上前,將地上痛苦顫抖的紅衣少年摟入懷中,輕柔地摸了摸少年的柔軟的頭髮。
少年仿佛一個迷路的孩子般,把頭埋在夢千尋胸口,哽咽地抽泣,少年沒有說一個字,更沒有抬頭看抱著他的人是誰,他只是低低的哭著,一直哭著。
直到淚水浸濕了夢千尋淺白的衣襟,直到少年眼中的淚水乾涸,直到夢千尋輕柔地將已經毫無血色的血玉竹塞在少年的掌心。
“不哭了,紅豆……”
便是這一聲溫柔,少年方息的哭聲又起,仿佛要把內心壓抑的委屈和痛苦都通過淚水哭出來一般。
百花樓裡的姑娘公子們都愣住了,左樓的紅牌林雨和右樓的琦風對視一眼,四目中皆是驚訝疑惑。
那個在眾人面前倔強的紅衣少年,那個在教主面前卑微的少年,竟然就那麽趴在一個陌生的男子懷裡哭了,哭得仿佛一個孩子般,一個找到親人的孩子般……
紅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有哭出來的一天,他以為他的心早已傷盡,早已不再跳動,就像行屍走肉般毫無天日地活著。
但是,在聽到那聲熟悉的音調的時候,在被擁入溫暖懷抱的時候,在娘親的血玉竹重新回到掌心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哭出聲來。
失去血玉竹庇護的那一刻,面對死亡的恐懼紅豆才幡然醒悟,他對這個世界還有眷戀,他放不下……
紅豆退出夢千尋懷抱時已經是很久以後了,眼淚早就在夢千尋衣服上蹭乾,若非那雙媚眼如絲的眼眸猶蒙著水汽泛著紅腫,一定沒有人相信方才的悲淒的抽泣和哭聲是來自這個少年。
少年後退兩步,看清夢千尋的容貌,微微一怔,隨即面色平靜,聲音冷漠,雖有幾分歉意,卻是少了幾分人情。
“弄髒了公子的衣服,紅豆給公子陪不是……”
“琦風,去給這位公子拿件新衣裳……”
“不用。”夢千尋皺了皺眉,出言拒絕,衣服事小,只是紅豆這孩子,是怎麽了?
少年也不強求,抬手讓琦風退下,微微一笑,眉目間竟揚起幾分媚意,嘲諷道:“公子這般為難紅豆,莫不是要紅豆親自伺候更衣?……”
“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得請公子樓上請,紅豆一定好生伺候公子……”
說著,少年扭著腰,媚惑無邊,偎依上前。
夢千尋看在眼裡一陣心疼,曾經他守護過的純粹,如今……當年讓他帶走修煞,還是錯了嗎?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曾經純淨的少年變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