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坐在一起了,但是想要他們有說有笑的聊天是不可能的。
他們隻各自跟自己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什麽,全把其他人當作空氣。
連異能特務科和軍警之間都不完全算是同一陣營,別提其他的了。更何況,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也不是為了談天說地,而是為了解決一把架在所有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雖然種田長官主張囚.禁,但這裡的其他人對那人的想法是什麽樣還不好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把那人當成敵人。
想到這裡,他突然哽了一下,何止這裡的人,連軍警都倒戈了。
真有那麽大魅力?
種田長官面露遲疑。
不只種田長官,這裡的每個人心裡都各有算盤。
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就像鼓槌一樣,一下一下敲在了他們心上。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剛剛還嘈雜的聲音霎時為之一靜。
辻村深月先出現在門口,裡面的情況讓她呼吸頓了一下,回過神來,欠了欠身,往一側讓開,露出了她身後的人。
鐐銬隨著他的動作有節奏的碰撞在一起,發出清亮的響聲。
他的身影終於從陰影中顯現,完整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有人戒備,有人平靜,有人神情複雜,有人隱隱壓抑著激動。
京野言一一看過去,每一張臉都牽扯出許多回憶。
江戶川亂步高興的站起來對他揮手;福澤諭吉點了點頭;殺人偵探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末廣鐵腸盯著他,看不出一點波動;視線落在橙紅發色的青年身上,京野言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森先生不會來見他,他篡了他的位,但凡多看京野言一眼,森先生怕是都要難以入眠了。
“京野先生!”站在中原中也身側的芥川龍之介沒壓住激動的喊了一聲。
喊完才想起,這個場合不太對。
京野言衝他笑笑,然後對所有人說:“好久不見,諸位。”
直到他的聲音切實的傳到耳畔,眾人才紛紛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來他真的沒有死!
京野言看了一圈,只有最前方一個位置,也沒多猶豫,自覺的走過去坐下。
太宰治就坐在他左手邊,還特意把位子挪的近了點,掛著輕松且事不關己的表情,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中原中也把複雜的目光從京野言身上挪開,狠狠的瞪了太宰治一眼。
忽視了他們的小動作,京野言對眾人揮了揮被烤在一起的手,一臉笑意:“我坐這不太好吧。”
好像大家都是他的屬下似的,明顯不符合他在這場會議上的定位。
看著他理所當然,沒有絲毫不自在的樣子,眾人心中一陣無語,都坐那了,這會還假惺惺的說什麽?
不過也確實是給他留的位子,誰坐那都跟被針扎了似的,正好給了他,沒想到他還挺自在。
江戶川亂步看著把和善兩個字寫臉上的青年,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
他變了,如果說具體有什麽變化——就是看起來像是掙脫了某種束縛,變得自由隨心,清風朗月般自在。有種奇妙的豁達,卻不意味著他變得收斂了,反而更加張狂,不會讓人討厭和畏懼,狂放且雋雅。
像是天邊的一絲風,捉摸不定,不可控制。
不只一個人這樣想,身體的柔弱讓青年多了絲文氣,沒有之前那麽鋒銳,他的變化肉眼可見。
不由讓人深思,這人在伊邪那美命女神那裡都經歷了什麽。
本來大家都親眼看著他碎成渣渣了,想也知道沒機會地獄遊了,但是現在,這家夥把自己拚拚湊湊,生生又從地獄爬回來了!
隨著他的動作,眾人也終於注意到了他身上帶著的鐐銬,又看看還在笑著的人,一時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意氣風發的青年卻被這樣拴著,他越坦然,別人心裡就越難受。
仿佛看到名將國破,被指使著給敵國將領牽馬一樣難受。
對待普通犯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覺得過分,但如果是值得敬佩的敵人,即使是自己人,但凡羞辱了對方,都會讓人怒目而視。
種田長官莫名其妙的接收到了好幾個憤怒的眼神,摸不著頭腦,他正準備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