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發濃鬱的香氣讓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不敢置信的看向仍然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的繼國言一,“你在香裡做了手腳,但是你不是也會......你能抵抗這種香的藥性?”
他不得不開始思索之前那垂死的模樣也許真的是演出來的,剛想稱讚一句好演技時,言一卻輕松的否定了他的猜測。
“我不能。”
接著,他試著抬動自己的手臂,卻只能輕輕的顫抖,分毫都不能動。在對中原中也使用的藥物的同時,他自己的症狀竟然還要更嚴重。
中原中也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箍著他的手腕,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以一個絕對佔有掌控權的姿勢俯視他。
言一的身體軟綿綿的,任人動作,別說掙扎了,如果不是還會眨眼,說是具屍體估計都不會有人懷疑,雖然這個動作已經是中原中也的極限了,但是輕松的殺死手下的人還是遊刃有余。
被他箍住的手腕立馬多了一圈紅痕,還是在他完全沒用力的情況下。中原中有下意識的松了些許,神情變得難以言說起來。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真的不像是一個聰明人能做的出來的。
“你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言一輕輕的笑了一下,笑聲逐漸變為劇烈的咳嗽,蒼白的臉因此染上了一絲血色。
得,都不用中原中也動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死。
“你可以試試,但容我好心的提醒一下,你一定會死在我之前。”沒有威脅,言一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
中原中也突然感到了一陣心悸,他急促的喘息了一下,無力支撐這個動作倒在了一邊,細密的汗珠從額上冒出來,但是很快這種疼痛又消失了。
“你離我太近了。”言一平靜的道:“離我太近就會死。”
沒有人能殺死他,只要離他足夠近,這就已經是一件要命的事。
中原中也心裡卻有種難言的感受,他掀起眼睫看著言一的側臉,心臟的跳動聲逐漸清晰起來。
從這個還足以稱為少年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對生的渴求,繼國言一——似乎只是以某件事作為支撐,不能死而已。可以想見,他心中目標達成的那一天,他就會徹底拋下這個世界,痛痛快快的死去。
“離我太近就會死”——他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
中原中也意外的沒有被算計的惱怒。
言一緩了一緩,慢慢撐著自己坐了起來,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他的身體無力的顫抖,但他的面色很平靜,眼中只有淡漠,和他的身體有種奇妙的割裂感。
“落到這件院子裡還活下來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這句話裡暗藏著的無數血雨腥風讓中原中也眉頭一挑,正想說些什麽,卻被對方製止。
“噓,你看,”言一直直的望著院子,像是那裡有什麽東西一樣,“這間院子的作用你很快就能見到了。”
風乍然凌亂,胡亂飄動,殘陽的血色下,一人輕盈的飄落,他落下的一瞬,片刻不停的向言一衝了過來,高舉刀尖伴著獵獵風聲劈下。
中原中也下意識的出手,但無力的身體拖慢了他的速度,就這麽短暫的一秒,來人劈砍的動作已然停下,時間凝滯了一秒,刺殺者身體被看不見的細線分裂成數塊,他死了。
松軟的土地落了一地血雨,血肉成為了養料,而作為被刺殺者的言一,淡淡的看著這一切,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場刺殺還沒有停止。
一群穿著黑衣的人無聲的落在牆邊,織成網一樣的苦無以各種刁鑽的角度飛了過來,數不清的刺殺者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攻向那個自始至終淡定的坐在那裡的人。
他那麽弱,又那麽近,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掐斷他的脖子。
這幫人自動忽略了坐在言一身邊的中也,看裝束就知道是言一的女人,助紂為虐,合該一起死。
這次,連中原中也都知道自己不用出手了。
那些兵器在半空就被阻攔下來,透明的結界攔下了一切的利器。負責保護繼國言一的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陰陽師。
“那些陰陽師!”襲擊者咬牙切齒。
但是很快,他們就沒有機會抱怨了。
中原中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目睹了一場屠殺,因為一切都發生的寂靜無聲,那些掩藏在平靜之下的凶器拋卻了偽裝現身眼前,只有匯聚天下最優秀的名匠才能製造出這樣精巧的殺人機器,每一個的存在都在明晃晃的刺激著中原中也的神經,危險,危險!
漫天的血雨美的讓人窒息,無聲的上演著一出啞劇——殺人的藝術,中原中也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言一的表情沒有絲毫動容,他漠然的看著這一切,顯出幾分興致缺缺。
直到這時,中原中也才在他的身上發現了阿言的影子。
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決心,和無論發生什麽都無法動搖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