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唐夫人覺得自己這幾天已經乾澀的眼眶裡又要流下淚來。
她過成這樣是她糊塗度日,可白歷過成這樣又該怪誰呢?
他年紀輕輕,從來沒虛度過一天一秒,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等了片刻,白歷以為白櫻不會再回答了,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個什麽滋味兒,只是覺得自己挺好笑。
人活得太舒服,就會對一些人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白歷隨意道:“沒事,你不願意就算……”
“可以。”唐夫人的聲音拔高了兩個度。
白歷愣了愣。
“但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唐夫人解釋,“我就知道是安倫家裡研發的機器,好像是從黑市上搞到的資料,當時說的很快,我記得不是很全,給我點時間搞清楚之後聯系你。”
一長串話說的很快,白歷都沒想過白櫻會這麽不打磕巴地跟他說這麽多話。
“行,”白歷回過神,點了點頭,“聯系我或者聯系陸召都可以。”
唐夫人答應了。
話說到這兒,他們兩個似乎就沒有別的話題可以繼續。
白歷也沒打算再繼續,唐開源應該也快過來了,他實在是懶得看母慈子孝的場面。
能讓白櫻幫自己查事兒已經很超乎他的預料,白歷一度以為白櫻會因為這件事牽扯唐開源而拒絕自己。
他走到懸浮車前,拉開車門,又回頭看了一眼。
白櫻站在路燈下看著他。
“原因我沒法跟你解釋,但我能保證一點,”白歷對她道,“唐開源不招惹我,我不會怎麽著他。”
“我知道,”唐夫人笑了笑,“你是個好孩子,多考慮自己就好。”
白歷的動作頓了頓。
這可能是白歷認識白櫻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聽白櫻用這種語氣說話。
說不上來是哪種語氣,白歷心情有些複雜。
陸召坐在駕駛位上,抬眼看了看白歷:“走吧。”
白歷回過神,坐上懸浮車,帶上車門的瞬間,還是沒忍住。
“唐夫人,”白歷把頭伸出車窗,“你狀態不太好,沒事兒吧?”
路燈下的唐夫人似乎有片刻的呆滯,但還是擺擺手:“我沒事,比賽加油呀。”
身後不遠處響起懸浮車鳴笛聲,陸召從倒車鏡看了一眼,是唐開源那輛曾經被白歷印上腳印的車。
“走吧。”白歷拉上車窗,歎口氣,“我想睡覺了。”
陸召用手搓了搓白歷柔軟的發絲,開著懸浮車駛離軍醫院。
*
唐夫人坐在後排的座位上,看著車窗外被無數燈光映照的帝國。
車裡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酒味兒,唐開源的信息素總是不知收斂,這幾天隨著他精神狀況的不穩定而變本加厲。
安倫有些不舒服,但好在有唐開源給的標記,還算能頂得住。唐夫人倒是無所謂,她擺弄著手裡的個人終端,放空大腦。
“母親,”唐開源的聲音打破車內的沉默,“我剛才好像看見您跟白歷在說話?”
唐夫人回過神,抬頭看見唐開源從後視鏡裡看著自己。
那眼神太像唐驍,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說了幾句而已,”唐夫人柔聲道,“他問我是不是陪你來的,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唐開源警惕道:“您是怎麽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