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章蒙塵讓人扼腕,蒙的塵要是你親手揚上去的灰土,那就不是扼腕了。
那是尷尬和內疚。
白歷站在燈光璀璨的演說廳,他在軍學院度過了四年時間,並且在負傷後再沒回過這裡。
他有短暫一秒的停頓,陸召側頭看了看他。
“這地兒還是這樣,”白歷小聲說,“亮的人眼瞎。”
陸召想笑,跟白歷一起往預留給他們的座位上走。
貴族之間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白歷一路打著招呼走過去,或許是錯覺,這幫人的眼神少了些前幾年的看熱鬧,多了點兒探究和隱晦的親近。
白歷笑了笑,沒當回事兒。
他和陸召的預留座位在唐開源的斜後方,兩人剛走過去,唐開源就站起了身。
“晚上好,”唐開源看著陸召打了個招呼,繼而看向白歷,“沒想到白先生也來了。”
這兩個人的關系不是什麽秘密,多年不合的異姓兄弟站在一起,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白歷還沒開口,陸召淡淡道:“坐那兒。”
指了個靠裡的位置讓白歷坐。
“我想坐外邊兒,”白歷也沒搭理唐開源,“你這怎麽還指定位置呢。”
“家屬坐裡面,”陸召說,“你是家屬。”
白歷愣了兩秒:“有這規定?”
“軍學院沒有,”陸召把他推進去,“家規。”
後面幾個軍學院的學生發出幾聲善意的笑。
唐開源略顯尷尬地站在那裡看了幾眼,他剛說了“沒想到白先生也來”,陸召就給打斷了,甚至沒讓白歷回答,自己也沒回答,但話裡話外帶出來的意思很明白——關你屁事,這我家屬。
所有人都落座,就剩唐開源一個人還站著,安倫扯了扯他,才把他拉下來坐回去。
被家規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白歷也沒什麽脾氣,嬉皮笑臉坐到了裡面,等陸召也坐下來的時候捏了捏他的手。
“陸少將太橫了。”白歷在他耳邊說。
陸召抿了抿嘴唇:“別理,影響心情。”
意思是別搭理唐小王八蛋,會影響白歷的心情。
白歷笑著還想說點兒什麽,聽見身後有人壓低了聲音說:“陸召少將,能跟您握個手嘛?”
回頭看了一眼,是軍學院的學生,小孩兒挺興奮,倆眼放光。
坐在身後的幾個年輕學生大部分是beta,離得遠的還有幾個Omega,和司懂一樣對陸召挺崇拜。
軍學院學生的崇拜和外界的一些人不同,崇拜得很純粹,他們注定要走上和陸召一樣的道路,這種崇拜裡有著對先行者的敬仰。
陸召的眉頭為不可查地動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回過身跟人握握手。
“願金色卡麗永遠綻放,”小孩兒像模像樣地學了一句軍團裡都喜歡說的祝福語,“這隻手我不洗了。”
陸召的眉頭又動了一下。
白歷看的想笑,他現在很能讀懂陸召的面部表情,知道帝國之鷹現在內心深處尷尬得想撞牆。
“咳,”小孩兒咳嗽了一聲,換了一隻手,“白先生……白少將,我能跟您握個手嘛?”
白歷愣了愣。
“您別介意啊,主要這隻手握過陸召少將了,得回味回味。”小孩兒說,“跟您用另一隻手,方便分別回味。”
從小到大,白大少爺握過不少次手。
這還是他時隔多年再次用“白少將”這個身份和軍學院的學生握手。
白歷“哦”了一聲,抬手和小孩兒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