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難過也不是憤怒,迷茫中透出一點兒複雜,還有一絲難以表達的感動。
白歷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挺讓人頭大,他這輩子活到現在,酸甜苦辣基本都嘗過了,但沒想過還會有新的體驗。
“我就是,”白歷頓了頓,半垂著眼道,“沒想到會影響你工作。”
陸召沒聽明白。
“你沒跟我說過會影響年中評比,”白歷的表情有點複雜,“我也忘了這茬,不在軍界,我都記不得這事兒了。”
覆在白歷腿上的手僵硬了幾秒,白歷解釋:“你跟霍存通訊,我聽見了。”
“嗯,”陸召的嘴張了張,找不到別的話,乾巴巴道,“沒事,年中沒有年尾的重要。”
重不重要這種事其實真不太好說。
按道理來講,當然還是都不受影響最好。
白歷心裡知道這些,但陸召這麽說,他也沒多言語。
“你下回得跟我說,”白歷有點無奈,“我沒想讓你因為這事兒把自己手頭的工作撂下。”
陸召愣了愣,看著他“嗯”了一聲。
“得了,上樓吧,”白歷拉開車門要往外走,“有速凍的東西,得趕緊放冷藏櫃。”
陸召有點兒木訥地在駕駛座上又坐了一小會兒,等白歷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往下拿購物袋,才回過神,跟著走下車。
他隱約意識到白歷低落的情緒是因為聽見了他跟霍存的通訊。
他沒想到這種事情會讓白歷的情緒能起伏得這麽大。
“你這邊完事,第二天我就輪值出任務,”陸召從白歷手上接過一個購物袋,又用另一隻手拎起一個,低聲跟白歷說道,“不是大事,沒必要說。”
意思是這事兒不是大事兒,他覺得沒必要跟白歷講,所以才沒說。
“其實你……”白歷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提著被陸召剩下的最輕的一個購物袋,站在原地歎口氣,“算了,回去說。”
陸召的眉頭輕微皺了一下。
這是白歷頭回用這種語氣跟他說“算了”,陸召突然覺得很不爽。
兩人提著大包小包進了公寓樓,等電梯下來的時候白歷又說:“其實你也沒必要申請延期來看比賽,我把你的名字跟司徒他們一起報上去,你可以用後台人員的帳號在個人終端上看比賽。”
陸召沒吭聲。
“要麽用直播機器人也行,”電梯到了一樓,白歷率先走進去,等陸召也進來了才一邊按關門鍵一邊繼續道,“主星區可供懸浮型直播機器人自由拍攝的位置還挺大的,你可以……”
“白歷,”陸召打斷他,淡淡道,“你不樂意我在現場比賽?”
白歷愣了愣:“不是,我就是覺得你沒必要申請延期來——”
“我想延期就延期,”這個話題讓陸召的不爽直接擴大成了搓火,“你能別把事兒往自己頭上套嗎?”
白歷皺皺眉:“我不是這意思。”
他聲音不大,但透著點兒無奈。
這無奈和依舊不大對勁的情緒跟針一樣扎了陸召一下,他覺得很憤怒。
好像很多事情跟白歷都沒法講清。
這裡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陸召的確不怎麽會表達,但也有一部分是白歷天生的極度敏感和讓陸召都有點兒看不下去的自我忽視。
陸召提著袋子的手緊了緊,看著白歷:“那你什麽意思。”
白歷張了張嘴想說話,電梯“叮”一聲,到了。
他張開的嘴順勢就閉上了,沉默著走出電梯。
這種壓抑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打開家門。
陸召很不習慣,白歷基本沒有過這種長時間的沉默,他們之間並不是沒有爭執,但白歷基本上不會讓氣氛徹底進入一個死胡同。
他走進公寓,站在玄關看著白歷把門帶上,皺著眉想說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