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把他的頭按進水裡,無法呼吸的痛苦伴隨著身體的疼痛折磨著他的神經。
他在這種被壓進汙水的感覺中,緩慢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
憑什麽讓道的就得是我呢?
“我說話你聽見沒,”司徒苦口婆心,“你就聽我一回勸吧白歷,白老板?白少將?”
“繼續。”白歷開口。
司徒愣住。
“繼續比賽。”白歷重複了一遍,他一字字輕聲道,“老子這回不退了。”
他已經退讓了太多次,也順從了很多年。
白歷意識到自己被壓到了一個極限,除了反彈之外,就只剩死路一條。
司徒沒聽懂後半句,但前半句他聽得很明白:“你他媽怎麽就是聽不懂人話啊?!你先下來,檢查沒事了重賽也可以,實在不行我也能找到替補——”
“你心裡清楚,短時間找不來替補,”白歷笑了笑,“你就是想哄我出模擬倉。”
司徒語塞。
“這次的對手水平一般,地圖對我來說也比較簡單,換一張圖可能就沒有這個優勢了。”白歷不給司徒罵他的時間,快速道,“我腿還行,沒你想的嚴重,只要打的夠快就一點問題都沒。”
司徒好幾秒沒有開口,半晌才道:“白歷,不比不行?”
“我都走到這兒了,”白歷說,“你就讓我走完吧。”
他比司徒清楚一點,沒有替補,沒有後路,他走下模擬倉的那一刻,就注定下一張圖會更難打。
命運要他讓道,就會斷了他所有選擇。
留給他的通道很窄,但他至少要莽一莽。
片刻後,司徒低聲道:“得相信白少將,是吧?”
白歷笑笑:“得相信白少將。”
他抬手,在虛擬屏的彈框上一點。
系統音隨即響起:“雙方意見統一,比賽將在三分鍾後繼續,為您修複因故障導致的損傷,語音即將結束。”
看來上半場的比賽讓對面重甲的駕駛員相當膨脹,覺得可以在這一把吃下白歷,舍不得拋棄這張對重甲來說也相對簡單的地圖,選擇了繼續比賽。
司徒最後一點兒希望破滅了,他趕在語音徹底切斷前喊了一聲:“別硬來!”
通訊掛斷,白歷才一拳砸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他從剛才就壓著火,這會兒整個人都接近爆炸。
“可著勁玩兒老子是吧?”他低吼道,“沒完沒了了是吧?”
虛擬屏上三分鍾的倒計時已經開始,白歷最後揉了一把自己的膝蓋。
憤怒幾乎都要壓過疼痛,白歷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件事。
他重新把手搭在操縱器上,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老子奉陪到底。”
*
主賽區的比賽出現突發事故,觀眾席上一片議論。
白歷的倒霉幾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莫名其妙的刷新點加上這次的事情,論壇上很快就出現了大量帖子,有精通機甲的人對地圖到底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進行科普,又說碰上這種事真的只能說句晦氣。
white01機型在爆炸之後被拍在小型艦艇上的一幕太過驚心,白歷方面似乎也出現了問題,並沒有第一時間從艦艇廢墟裡離開。
不少人懷疑是因為爆炸的氣浪掀翻機甲帶給了駕駛員身體太大的壓力,以至於白歷舊傷複發。
正有人幸災樂禍地說著“估計是要重賽”的時候,主賽台上卻傳來金屬撞擊聲。
“歡迎繼續觀看征集賽比賽!我們為剛才的事故道歉,一切故障都已修複,賽事組也已經和駕駛員們協調完畢——”解說員高昂的聲音響起,“——比賽繼續!”
觀眾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