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醒道:“你饞人家肉,不怕它打崽崽主意嗎?”
胡二立即蹦起來:“它敢!”
鬱清樂了。說到豬肉,冰箱存貨也不多了。他今天犯懶,不想去采購,只能等傍晚豬肉販子過來。
二嬸還過來給他送了豆腐,說是遇上了流動的豆腐攤子,便幫他帶了一份。有炸得金黃的油豆腐、油果兒,還有水豆腐。
水豆腐這東西嫩,易碎存不久,一頓也吃不得多。村子離鎮上又遠,少有人大老遠買回來,所以都等豆腐攤經過,才會琢磨做個菜。
但這走村竄巷的攤子難得,從村子那邊繞個山過來,幾時到也沒個準,所以得看運氣了。
不過鬱清知道,但凡有什麽好東西,劉嬸總會給他帶點。這邊民風淳樸,出了外邊溜達,遇到老鄉地裡挖個地瓜摘個什麽菜,都會被塞一份,不要還跟他急。
嬸子給他拿了豆腐,還嘮了下嗑。“昨晚上村長那大伯家可鬧翻啦,啊喲他們家那小子忽然辭了城裡的工作,回來養豬,最近還虧錢了,家裡給氣的,把他打出門來了。還揚言誰家敢收留他,他們就上哪家躺屍去。……”
她正說著,遠遠有個青年過來,肩上搭了個包,灰頭土臉的,跟劉嬸打了聲招呼,又看看鬱清,道:“這是小鬱哥吧?你也開民宿呢?”
二嬸給鬱清使勁眨眼。
鬱清猜著了,這大概就是剛剛八卦裡的主角。他打小出去,村裡的同輩一個不認得,但還是道:“是啊。”
青年果然露出一絲喜色。“我住兩天。”
鬱清沒拒絕。等青年進去了,劉二嬸就歎道:“哎,就知道你啊心軟,這下可好,得罪村長家了。”
鬱清笑道:“有生意當然要做,我這兒他們也不敢來。”
二嬸想想也是,道:“你要是有時間,也勸勸……”
但想想鬱清也是辭職回家的,又咽了回去。
小院裡,村長的侄子王周沒進屋,就蹲在花田邊上看著豬蹄印子,一邊抽悶煙。
鬱清過去道:“昨晚野豬下山給踩的。”
又提醒他:“我這邊有別的客人,別抽煙。”
王周點點頭,把煙滅了,問:“聽說你之前在大集團,怎麽也回來了?”
鬱清道:“身體不好,醫生讓養病,我想命比較重要,錢也夠花,就回來種菜了。”
王周便歎息一聲。“成年人都不容易。不過,你比我好多了。你家裡都是高知分子,通情達理,條件也好,不像我家……”
鬱清沒多說別的,給他辦了登記。
王周也挺識趣,沒硬拉著他倒苦水
老陶倒是和他挺聊得來。因為這家夥回來養的跑山豬,老陶很感興趣。
村子最不缺就是山,所以王周辭職後,承包了附近山頭,開始創業。他學農業的,其實還算沾邊。
但農家出來的孩子,父母親當然不希望他們再回來刨土吃飯。他大學選專業的時候,就遭到了家人的強烈反對。結果王周硬是靠著獎學金和勤工儉學讀完了,後來找了個體制內的工作,家人才對他又熱情起來。
然而王周守著個基層職位,不會溜須拍馬,還總是吃虧,呆了三年,覺得自己人生難道就這樣了?所以就萌生了辭職的念頭。
“我從來不懷疑自己的能力,創業書也做好了,前期也調研了,還去人家場子打工了一年。沒想到,趕上一場病……”
王周的豬病死了過半。更不幸的是,還被家裡知道了,立即把他揪回來臭罵一頓。
鬱清能想象得到那個畫面,有多雞飛狗跳。
“那你現在打算呢?”老陶問。
“我也不知道,實在不成把豬清欄了找工作去,他們就沒話說了吧。”王周心情沉重地回房了。他所有的積蓄都投入進去了,這一下損失慘重。
老陶直歎可惜。
鬱清倒是明白,他缺的不是錢,而是……
“哎喲王周啊!他別以為躲起來就完事啦!他有本事一輩子別出來!”
院門口傳來喊聲,聽著是王家人。鬱清出去一看,是個大媽在喊話,見他出來,趕緊別過臉去,裝作和幾個鄉親聊天的樣子。
鬱清問:“您要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