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許嘉樂聳了聳肩,淡淡地說:“只不過是很普遍的、糟糕的親子關系罷了。”
這個alpha的態度是那麽的明顯,看起來輕描淡寫地吐著煙圈,可是實際上卻完全是在生硬地回避著後續的對話。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之間很少有這麽有距離感的對話。
有那麽一瞬間,付小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該繼續問下去,他對於人際之間的關系如何把控是那麽陌生,以至於面對最喜歡的人的刻意冷淡時,更加的笨拙。
黃昏正在過渡到夜晚,天色從橙紅慢慢地變成憂鬱的深藍。
如果這裡是魚缸,那麽這大概是一個光怪陸離的魚缸,或許外面的人看進來,會覺得裡面站著兩條奇怪的、正在交談的魚。
付小羽終於還是輕聲說:“許嘉樂,那一次……新年夜的時候,你把我的家庭問題全部猜中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
“那讓我也猜猜你的?”omega轉過頭望著許嘉樂。
付小羽的眼神,那麽的認真。
許嘉樂叼著煙的嘴唇忽然顫抖了一下,原則上來講,他沒辦法拒絕,這不公平、甚至卑劣。
可他……
“別猜,付小羽。”
火星啪地飛起來,許嘉樂忽然笑了一下。可那大概是個很苦澀的笑容,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軟弱。
“你還是直接問我吧。”他說。
“你說……慕容先生讓你的alpha父親傷心了。發生了什麽事?”
付小羽總是一擊即中。
他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有著這樣的銳利,哪怕是在應該徐徐靠近、緩緩交心的時刻,也沒有那種溫和。
他一劍刺過來,直接刺中最痛的地方。
許嘉樂站在風中,緩了一會兒,終於啞聲道:“我的alpha父親叫許朗,他是個b級的alpha。”
他的開場白多少有些古怪,付小羽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可是隨即馬上抬起頭,他意識到了這中間的一絲突兀——
b級的alpha,和s級的omega,差了兩級。
這是異常罕見的搭配。
“其實alpha的等級比自己的omega低,這種事情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只是這個世界上,s級的omega太少了,以至於很少有人知道,到了這個等級的omega被比自己低了兩級的alpha標記之後,甚至可以不受標記的束縛。”
許嘉樂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才低聲說:“聽起來,好像也不是件壞事,是吧。”
付小羽並沒有應聲,而是有些擔心地看著身邊的alpha:“然後呢?”
“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講,我父親慕容靜雅,是個成功地解放了自己的omega,他不僅通過婚姻把自己從原有的出身中解放出來。還在ao的兩性關系之中,徹底地、把自己的欲望也解放了。”
許嘉樂淡淡地說:“他完全不受許朗的信息素壓製,因此,即使作為一個omega在被標記著的時候,也可以……喜歡上另一個alpha。”
“那一年,我14歲,應該是個冬天吧,新年前後,慕容靜雅忙得有一陣子不著家。許朗想他想得不得了,於是實在沒忍住,背著小提琴帶著我一起去接慕容靜雅,他之前練了一陣子的《夢幻曲》,就想給自己omega一個驚喜。於是在公司大門口……就不小心看到了。慕容靜雅下車的時候,正牽著另一個alpha的手。”
“他出軌了。”許嘉樂慘淡地笑了一聲,對著天空吹了個煙圈:“我的父親,一個被標記過的omega出軌了。”
第59章
付小羽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當然是四周築有頑固的道德高牆的人,付景的過去,曾經給他留下那麽羞恥的印跡,他本以為聽到“出軌”這件事,他會無比憤怒。
可是實際上,他只是感到一陣強烈的悲哀。
有些時候,人在當下的情緒自己也無法理解。
情緒不是營收報告,可以拆解成1、2、3的組成,有的,只是一團灰色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