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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榭之不知道這個在他看來沒有什麽的小插曲讓姬琅的心境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他緩慢地抬起眼睛,看著視野裡因為距離極近而被無限放大的、屬於姬琅的五官,遲疑地眨了眨眼睫,眼睛裡閃過一絲幾乎稱得上“迷茫”的意味,他又緩慢地抬了抬胳膊,把自己整個人從姬琅手臂構成的禁錮中解救出來。
……所以為什麽他只不過稍微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世界都快變成他不認識的樣子了。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姬琅懷裡這個過分驚悚的事實,以至於讓程榭之一時間忽略自己已經重新變回原形。
系統“嘖嘖”地感慨兩聲:“宿主,加油!一鼓作氣趁此良機把姬琅睡了!”
程榭之盯著姬琅的臉,像是陷入某種思考,沒有理會系統。
姬琅淺眠,程榭之的動作讓他瞬間驚醒,剛剛睜眼一刹那眼底含著十二分冷淡警惕,在對上程榭之眼睛時又瞬間煙消雲散。
他喉嚨動了動:“……你變回來了?”
程榭之正費力處理著自己和姬琅糾纏在一起的一小簇頭髮,聞言點了點頭,“大概是半夜的時候變回來了。”
能這麽快變回來,大概是因為姬琅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把他揣在懷裡睡了一晚上。
近距離接觸對變回人形果然有作用。
程榭之有點亂七八糟地想著,可能早上他腦子尚且有點不清醒,好一會才想起來:“所以現在你能先讓我起來嗎?”
他說著,手指從那簇和姬琅交纏在一起的頭髮上輕輕一劃,發絲應聲而斷。
姬琅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手臂還錮著程榭之的腰,而且……
程榭之變成人形的時候並未穿衣服。
姬琅與程榭之腰上那段肌膚接觸的手臂幾乎發燙,掌下觸感柔韌又溫軟,像是春天將化的雪,帶著些微涼意。
他飛快將手臂從程榭之腰上挪走,別開視線,幾乎不敢去看那漂亮近似妖魅的青年。
程榭之對他過度的反應歪了歪頭,眼底掠過一絲促狹,笑嘻嘻起身披衣。
等他穿好衣服,姬琅也起身,吩咐侍女端來洗漱的用具。侍女見到程榭之出現在姬琅房間內,露出一種近似明悟的了然,在放下水盆出去之前,她猶豫片刻,還是詢問:“主公,要換床榻被褥嗎?”
姬琅見她眼神自認為隱晦地在自己和程榭之之間來回打轉,便知道這侍女必然是想到其他什麽地方去了,但是他也不可能開口糾正侍女腦子裡想法,不由得沉默片刻。
程榭之便笑著擺擺手,“不用。你們主子沒有千金小姐那麽講究嬌氣,對了,什麽時候可以上早餐?”
他有些用詞和這裡人的習慣不太一樣,但不妨礙侍女理解:“您是說早食?廚房已經備下了,我這就讓人端過來,請您稍等片刻。”
用早食的只有姬琅和程榭之兩人,也沒讓侍女在一旁伺候,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順便說話。
姬琅給程榭之講了講他們離開齊王宮後,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姬琅告辭後,不少諸侯眼見著情況不對也紛紛起身告辭,弄得齊王當場大發脾氣。
程榭之用筷子戳著自己碗裡的水晶翡翠蝦餃,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姬琅的話上,隻勉強應付著:“那齊王想必很是生氣,老人家這麽大年紀過個壽辰也不容易。說不定一下子想不開會讓人追殺你呢。”
姬琅並沒有否認這種可能,依照齊王的行事作風,這種事情他不是乾不出來,他蹙了下眉頭,“若是他真打算派人追殺我,恐怕也絕不會放過你。從來沒有人讓齊王在大庭廣眾下丟過這麽大的面子。”
系統幽幽插話:“……果然是經歷的社會毒打少了。”
程榭之按住它,回答姬琅:“也從來沒有人敢說要讓我做小老婆。”
他不舍地吞下自己碟子裡最後一個蝦餃,抬眼看向姬琅。姬琅微微一笑,說:“讓齊王長點教訓也沒什麽不好。他要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稱王稱帝一向是沒什麽人管的,不過要把他齊王的作派拿到我面前,也要看我願不願意搭台讓他唱這一出戲。”
程榭之仍盯著他,表情無辜。
姬琅微微歎了口氣,將自己面前的一籠蝦餃推給程榭之,程榭之眼神亮起,立馬恭維他:“日薄西山的齊王怎麽能和我們潛龍在淵的衛侯殿下相比!”
他這句恭維極不走心,說著的時候甚至眼神都沒有從蝦餃上挪開半寸,卻還是惹得姬琅輕聲笑起來。
程榭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耐心就更充足了起來,繼續和姬琅說話,又問:“那鳳清寒呢?她昨天那支舞不是當世罕見?”
他話裡半是玩笑的意味,並不是真心誇讚鳳清寒跳的那支舞蹈,配上他噙著笑容的模樣,有些微妙婉轉的諷意。
雖然從中判斷出程榭之對鳳清寒沒有特別心思,姬琅卻依然不由得蹙了蹙眉:“她那支舞我聽人說是跳的不錯,得了齊王獎賞,被指婚給了齊王的兒子。”
程榭之接話:“司空明遙?”
“沒錯。不過齊王這個兒子聲名不顯,很少為人所知,你對他似乎有幾分了解。”
“聽過一些。”程榭之彎了下嘴角,這事聽上去可就有意思了,雖然他蝴蝶掉了齊王遇刺鳳清寒借機揚名的事情,但是鳳清寒和司空明遙被賜婚這件事卻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