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碎碎念著。
程榭之事不關己地看了看主位上的齊王,目光重新轉回姬琅身上。
姬琅的表情冷得仿佛結冰,沒有往日對著程榭之的笑意,陰沉得可怕。他背脊繃得筆直,眼瞼下浮著淡淡的肅殺之氣,搭在桌案上的半隻手青筋畢露。
今天這事恐怕不好收場了。在場人默默想著,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還在剝堅果的程榭之。
眾人:“……”
藍顏禍水啊藍顏禍水!
還是沒有一點自覺的藍顏禍水!
姬琅聲音淬著寒冰:“本侯與齊王也不是秦與晉,不必結什麽秦晉之好!”
齊王眯起眼,“衛侯也不必說得這樣絕對!本王與衛侯都是憐香惜玉的人,不如還是問一問小公子的意見。”
程榭之又剝了個堅果,在一乾人的注視下慢吞吞地抬起眼睛,對上齊王,像是遇上什麽很有意思的事情:“其實比起衛侯來,我或許更知曉齊王憐香惜玉的心情。”
齊王正要大笑,程榭之話鋒一轉:“不過我對色欲熏心的糟老頭子,一向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情。”
他說著,彎了彎漂亮的眼睛。沒等眾人從這曇花一現的美貌風情中回神,程榭之已經踩著桌案一躍而起直上台階,沒有人看清楚他的身影動作,視野裡隻來得及捕捉到一片天青色殘影,然後便見那漂亮到妖異的青年提起齊王的領子,隨手往外一丟,半個肥胖身軀重重砸在青銅桌案上,果盤酒杯隨著震動灑落一地,一半砸在齊王頭上,稀裡嘩啦一陣聲響,砸的他頭暈眼花。
程榭之彎著嘴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笑容中冷漠與輕蔑都毫不掩飾,甚至從齊王自下而上的角度望去,還有些森冷。
他被美色和酒液衝擊的頭腦終於清醒,哆哆嗦嗦伸出肥胖手指指著程榭之:“來人,護駕!護駕!”
殿內因為今晚設宴並未留人守衛在齊王左右,他這一喊,殿外的士兵急急忙忙衝進來,宮女太監驚得四處逃散,各國諸侯身邊的人也亮出兵刃,提防萬一。
場面一時極為混亂。
程榭之卻懶得管這些嘈雜的聲勢,他從袖裡取出一方疊好的帕子,覆蓋在手心,蹲下身與跌坐在地兩股戰戰的齊王視線持平,微微一笑。
“哢嚓——”掰斷了齊王的手指。
一陣慘烈的嚎叫聲響徹大殿。
原本對程榭之樣貌生出一點不可告人心思的賓客們心下一跳,隱晦又敬佩地向姬琅投去視線——像這等美人,可不是一般人有福氣消受得起的!
鳳清寒藏在柱子後,對程榭之一番行為暗自皺眉。這個人這樣在宴會上沒腦子不管不顧地一鬧,到時候姬琅也保不下他。
這種沒有一點大局觀念的人,還好她沒有指望。
程榭之起身,將碰過齊王手指的手帕丟開,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嫌棄。姬琅不知何時已經走上來,將程榭之隱隱圈在懷中,是一個保護的姿態。
齊王手底下的人將他們圍了一圈,但顧忌著姬琅的身份,不敢繼續動作。
“抓起來!給我抓起來!”齊王暴跳如雷大喊。程榭之視線一低,他頓時回想起被斷指的痛苦,馬上噤聲。但整個身軀都在顫抖,分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疼痛。
程榭之慢條斯理地折起半截袖子,將齊王從滿地狼藉中拎了起來。這一次他動作很慢,像是不情不願拎起一個不乾淨的東西,可偏偏依舊沒有誰成功阻止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今晚宴會的主人被那似妖似魔的青年戲弄。
程榭之笑意微深:“連為我斷根手指都做不到,齊王陛下,你的憐香惜玉也太膚淺了吧?”
他遺憾地歎了口氣。
“既然你對我並非誠心,那咱倆就沒有緣分了。”
“真遺憾。”
齊王:“……”
誰跟你娘的誠心遺憾!
程榭之滿意地欣賞了一會齊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轉頭對姬琅說:“既然齊王沒有誠意,那秦晉之好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宴會可以繼續了嗎?我還想嘗一嘗齊王宮裡大廚的手藝。”
姬琅低聲微笑:“咱們是客人,宴會能不能繼續還要問主人的意思。”
“哦。”程榭之歪了歪頭,“那齊王應該沒什麽意見。”
齊王小命被人捏在手裡,哪裡敢說有什麽意見,正要屈辱點頭,這時他的長子像是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起身擲地有聲道:“難道衛侯身邊之人刺殺我父王一事就這麽算了嗎?還請衛侯嚴懲此等來路不明之人!”
齊王要被自己這個豬兒子氣死了!現在的問題是懲不懲罰程榭之嗎?是他一條命被人捏在手上快折騰沒了!這家夥就是個瘋子!瘋子!
程榭之慢吞吞看了這位齊王長子一眼,齊王二子和三子一個正躺在地上裝昏,一個滿臉失望,未來開國皇帝司空明遙則坐在原位上事不關己——現在這個階段他還在裝雙腿殘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