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一瞬間恍惚起來。
因為打贏了官司,讓很多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了代價的行為,再難引起他的所有情緒波動。
實際上他的朋友很少,非常少,尤其是一個小了自己十多歲的年輕男孩能和自己成為朋友的事,甚至讓律師一度都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最開始對方只是自己的雇主而已,普普通通的交易關系,可後來,在咖啡館裡的一通對話就讓律師明白了,這個人是個可以結交的。
而後一次又一次的相處,聯系交流,更加判斷出了彼此都對對方的三觀有一定的好感,甚至一度將彼此引為知己,盡管其中一個是剛剛成年的,甚至還失去了雙腿的孩子。
盡管另一個是已經社畜多年經歷了無數案子的律師。
發生了……什麽?
他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意識模糊到讓他看著面前白色的牆體,有一種世界都失了顏色的感覺。
旁邊的護士拍了他好幾下肩膀,詢問著他有沒有什麽問題,他也沒有回過神來,最後只是自己默默的扶著牆站了起來,對著旁邊的護士還有醫生說道,“剛才……進行手術的人,叫什麽名字?”
還在跳動的心臟讓律師明確的感覺到自己現在正在緊張,或許還有崩潰前兆。
他期望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友人的名字,但他也知道,來到這裡之前,正在日常對話的護士,不可能在作戲。
“名字叫做鍾渙。”
律師的眼前徹底黑了下來,他搖晃了一下,有些踉蹌的樣子。
面前的大夫則一臉愧疚的說,“很抱歉,沒有搶救成功。”
大夫的眼裡也有著難以掩飾的可惜,因為在治療的過程中,他已經知道了患者的許多信息,比如那是一個還沒有滿二十周歲的孩子。
或許比他在進行手術時判斷出來的大致骨齡還要小。
而在律師的耳朵中,他只能聽到不停重複的那一句……名字叫做鍾渙。
明明就在昨天,那孩子還在對他說,“初秋,和朋友一起度過……”
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
他不覺得那孩子現在躺在這裡是他自己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這一刻律師比想象的還要清醒得多,盡管他的心中的悲痛情緒已經難以掩飾,但他卻能清晰的想到鍾渙昨天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所有樣子。
無論是低頭斂著眉眼,還是抬頭看著夕陽,亦或者是目光一無所有的注視著遠處照顧孩子的年輕父母。
還有路燈下的那個,看起來分外孤獨的身影……
對自己揮手告別之時露出的空泛,且沒有任何含義的笑容。
律師還記得自己和那孩子在路燈之下告別之前,從風中聽到了輕輕的聲音。
當時,他還在疑惑鍾渙是不是又說了些什麽,但因為興奮於今日的官司也並沒有在乎,或許那句話比想象的還要重要,是什麽呢?是什麽呢……
一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靠在雪白的牆上,控制不住的捂住了面頰,哽咽出聲,那還是個孩子啊,他才只有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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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鍾渙的葬禮是如何舉辦的,律師已經不太清楚了。
那段時間他時常處於精神恍惚狀態,直到站在一個能看到海岸的墓前,才恍惚的想:這個墓的所處的位置或許恰到好處的,符合那孩子對於自己死後居所的幻想。
因為他曾說:旅遊就是去別人已經熟悉到厭煩的地方,了解一番後,再重新回到自己厭煩的地方。
可大海,每天都會不一樣。
等到律師的精神狀態已經從十分嚴重的悲痛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要了解起鍾渙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又是什麽原因死去的。
……
那一天,鍾渙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和照顧自己的人說了一句,“晚上不用做我的飯了。”
之後就直接從家中離開。
就在當天下午,律師還沒有到公園之前,系統貓貓和天道正在系統空間裡交流,“那個之前第一個被大佬嘲諷的渣滓好像被保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