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婕看過這個筆記本,說他聽的歌很有個性,本人也挺有個性。梁赫覺得她誇大其詞。她說她隻喜歡舒緩的民謠,不喜歡太情緒化的歌曲。
姚婕的前男友似乎還在試圖與她聯系,影響她現在的生活。她不願再回到過去,又總是受到情感上的困擾。梁赫曾目睹她在喝酒後痛哭,在深夜的馬路上大喊。
不喜歡情緒化的歌,行為上卻經常處於失控的狀態,這點和梁赫正相反。梁赫從不會表現出任何外露的過激行為,哪怕去年在他最絕望的那段時間。很大程度上,聆聽富於宣泄性的歌調正是為了刺激自己的神經,不至於完全麻痹。
後來姚婕鬧騰夠了,嘴邊上再也不提那個男生,卻在某天午後對梁赫說:“我半夜醒來不會再想起他了。”
“哦。”
“我想到的是你。”
梁赫的心裡毫無波動:“是嗎?”
“你有興趣談戀愛嗎?”她接著問。
梁赫聯想起曾經和葉敏娟的戀愛遊戲,自然能夠理解她的潛台詞。
“抱歉,”他轉過頭,淡淡地笑開,“我夜裡醒來想到的不是你。”
姚婕愣了一瞬,轉而狂笑:“你真的信了啊!”
相信與否,沒有什麽差別,如果梁赫的感覺不真實,那麽她的感覺也不會真實。
不一會兒她恢復平靜,一點受打擊的情緒都看不出來:“我就知道是這樣。”
他們仍然像之前一樣,沒有留下不快,直到高中畢業,即將進入不同的大學,姚婕問他:“你還會跟我聯系嗎?”
梁赫也不知道。以前的同學也漸漸少了聯系,他對維持人際似乎秉持著一種隨緣的態度。
“算了,”姚婕大聲說,“你隨便吧!”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在學校見面,梁赫揮別了自己中學時代的最後一位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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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段時間他給沈喆打過電話。今年開始國內的高考提前到六月,那邊的高三生活非常忙碌,梁赫打到宿舍的電話隻接通了一次。
在那不久,非典肆虐全國,C市的大中小學校在四五月間紛紛放假。高三的課程早就結束,處於自由複習階段,影響相對較小。
梁赫想起沈喆的母親在醫院工作,於是給他家裡打了電話,是沉思鴻接的。
“找沈喆啊,他去姥姥家了,這段時間都在那邊,”電話那頭的人說,“需要告訴你他姥姥的電話嗎?”
“沒關系,”梁赫說,“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阿姨那邊還好嗎?”
沉思鴻告訴他,C市目前沒有確診病例,只有幾例疑似,所以醫院處於嚴陣待命狀態,天天加班,但是暫時沒有健康方面的問題,家裡人都很好。
“你跟沈喆的關系真好,”沉思鴻最後說道,“我會轉告他的。”
“嗯,謝謝叔叔。”
機場分別之後,梁赫感覺與沈喆多了層微妙的隔閡,每次打算與對方通話時總會忐忑。
看不見的隔閡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罩在他的心上,他想知道揭開來會有什麽發現,卻本能地抗拒。真實如果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就不再成為真實。
聞昊在高考後注冊了qq,順便幫梁赫也申請了一個,偶爾在上面聊天。通過這些零零碎碎的往來,梁赫了解到不少班裡人的近況。比如曹蕾考上了北京的名校,周馨去了上海,她們是班上高考成績最好的兩個;聞昊自己去了本地的一家專科學校;嚴嶽退休了,一波學生約著去探望了他……而最令梁赫沒想到的是,聞昊正在和曹蕾談戀愛。
【你知道我們是怎麽在一起的嗎?】一次qq聊天中,聞昊問梁赫。
【?】
【你走了,老羅就安排我和她同桌。一開始我們經常一起聊你……高考完就在一起了。】
【你好好對她。】
【那是當然的。】聞昊接著抱怨以後就要異地戀了。
算是自己間接促成的緣分,梁赫為兩人感到高興。
不過,聞昊只有那一次提起曹蕾和這段戀情,再往後,有段時間一直沒上qq。梁赫慢慢也不再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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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喆的高考成績一般,但是念省內的師范大學沒問題。他對去外地沒有多少執念,與家人商量後一致認為這是最合適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