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是同時倒在床上的,楚燃洲甚至還因為要接皮帶的緣故,身體往下靠了靠。如果換做其他人還好,只可惜躺在床上的是江封,有著十分感人的腿長。
楚燃洲真要想強迫江封乾點什麽,就二人現在的位置,要麽楚燃洲順著床往上爬,要麽伸手把江封往下拽。
前者看起來實在太沒有牌面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只是楚燃洲不知道的是,他隨便選擇的一條腿,正好是江封膝蓋有傷的那一條。
江封隻覺得疼得腦內翁的一下,隨著楚燃洲的這一拽,把他……
拽入了一段回憶之中。
雨夜,小巷。
江封發覺自己倒在地上,背後是黑到要將他吞噬的死胡同,而前方是肥膩到,啤酒肚連上衣都遮不住的中年男性。
他的膝蓋和肘關節都擦破了皮,顯然之前恐怕已經摔了很多跤,被地上的泥水浸泡著,正在隱隱作痛。
“小寶貝,”中年人滿臉堆笑地靠近,“怎麽不跑了?”
江封想要動,但很快他便發現,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控制的。在眼下的情形中,他是一個旁觀者,就如同第一視角遊戲中的開篇的介紹環節一樣,除了看著,他什麽都做不了。
但江封可以感受到,他目前現在這個身體張了張口,但是沙啞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無盡的雨聲之中。
“叔叔一直在關注著你,你太漂亮了,”對方嘖嘖稱歎著,“就像一個藝術品一樣,美到簡直沒有性別,讓我這個從前隻喜歡小姑娘的人都動心了。”
“你把叔叔掰彎了,你可要負責呀。”
江封想要起身,而身體也確實在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這一系列動作帶來的視覺上的偏轉,讓江封注意到了自己的四肢,他現在應該是個小孩子。
估摸著,大概是十三四歲的樣子,發育得似乎不是很好,有些瘦弱。
不等江封有所動作,中年人一個快步向前,隨後一腳,就踹向他的右膝蓋。
劇烈的撞擊帶來的疼痛,讓江封眼前一陣發黑,但也讓他聯想到了,自己右膝蓋上的舊傷。
現在,他應該是在小時候的記憶中。
即便被廢了一邊的腿,小時候的他還是在堅強地用還能用的左腿,往前爬去。只不過這是無畏的掙扎,因為前面並沒有路,只是被封死的,堆滿雜物的死胡同。
“你這是在怕什麽呢,叔叔明明很溫柔的,”中年人並不著急,只是不緊不慢地在他的身後跟著,“只是對待不聽話的小朋友,會嚴厲一些。”
怕?江封心中好笑。
他能感受到小時候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相當平穩。很快江封就明白,他為什麽要往死胡同裡爬。因為越往裡,雜物越多,環境越暗。
而他,摸到了一把略微生鏽的折疊刀,但由於周圍太黑的緣故,直到他把刀摟在懷裡,中年人也沒有發覺。
對方似乎只是對眼下這個相當昏暗的環境不滿意,低下身,抓起他右側腳腕,把他往有光的後方拖去。
“這麽黑的地方,會讓叔叔看不清你的臉,那就太可惜了。”
江封忍著疼痛,一直沒有松開手裡的折疊刀,等待時機。
中年人撅著屁股,很沒形象地倒退著,對他很是沒有防備,就在江封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時候,突然有聲音從巷子口冒出:
“這位大叔,大雨天的,也不打個傘,要不……我這把送您?”
那人看不清模樣,撐傘,正倚著牆抽煙,看情形應該是剛好路過。
話聽著怎麽都想是在乾好事,但是眼下這情形,總讓人聯想到送傘時“你若不舉便是晴天”的意味來。
“抽你的煙,”中年人隻回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別多管閑事。”
年輕人距離江封有點遠,站在最靠外的巷子口,從漆黑的死胡同中望過去,看到的只是對方背光的身影,以及其身後的萬家燈火。
那人聞言果然不再說話,只是將雨傘隨便地跨在身上。
江封能夠感受到這段記憶中他所擁有的全部情緒,對於沒有人救他這件事情,沒有失望也沒有沮喪。只有在剛剛錯過了一次攻擊機會之後,繼續等待著下一個機會的冷靜。
他等到了。
在中年人松開他右腿的那一瞬間,江封左手推地,快速與對方拉進距離,刀刃精準地朝著還沒起身的中年人脖頸劃去。
但他撲了個空,並非中年人反應迅速躲了過去,而是那個年輕人,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合上了雨傘,用傘柄末端的彎把一把勾住了中間人脖子,像栓狗一樣把中年人拽的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