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夢裡,江封在那一瞬間也感?受到了身體的僵硬。
“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還往我這跑叫什麽事?”楚塵遠撤回手,嫌棄地在自己褲子上擦了擦,“相親的時候,對面姑娘一聽說我這情況,一個個的都皺眉,問跟我結婚是不是還得?養著你這個乾弟弟。”
江封現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困在自己的軀殼中看著。他只見自己伸手,一把?抓住了楚塵遠的衣領,幾?乎是把對方拎到自己跟前:
“相親……那之前找我借錢,是用來請那些女的吃飯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戲謔的笑,似乎在說“連這點錢都沒有?,還好意思相親?”
“少在我這陰陽怪氣的,”楚塵遠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江封的手,“之前那麽多年,要不是哥接濟你,你早不知道死在哪條胡同了,如?今找你要點錢,不應該的麽?”
“你哥我是沒車沒房,但好歹這張臉還能看,最近有?個家裡挺有錢的姑娘,說只要我跟你這個累贅弟弟斷了關系,就跟我結婚,房子和車都是現成?的,還給?我八十萬的彩禮!”
“楚塵遠……”江封緩緩地吸著氣,整個聲音都悶在喉嚨裡面,“就為了那八十萬,你要跟我斷絕關系?”
“關系?江封,別太想當然了,咱們兩個有?什麽關系?我戶口本上有?你名字麽?”
江封一口氣噎在胸口。
“您天之驕子未來無限可能,看不上這八十萬。我就是一俗人,網吧小網管,還他媽是值夜班的那種,我看得?上這八十萬。”
“我能給你八十萬,一星期內給?你轉過去。”
“你一個窮學生哪來的……”
“你不用管我哪來的錢,”江封的呼吸中愈發不穩,“房子和車給我兩年我時間,我也能——”
“那你能給我生孩子麽?”楚塵遠撩起眼皮子看向江封,“從你肚皮裡爬出來的孩子?”
江封閉上眼睛,平複著呼吸,期間輕笑一聲,“楚塵遠,這就沒意思了。”
“是挺沒意思的,”楚塵遠把?江封往屋外推,“實話說,我覺得?你一直賴著我也挺沒意思的。”
楚塵遠剛推沒兩步,就被江封一胳膊拍在牆上,“你知道我犯病之後什麽樣,但是你還是敢這麽說話。”
江封擰眉審視地看著楚塵遠,“這幾?乎故意的拱火,你是真的覺得?我不敢傷你,還是……有別的理由?”
“還真讓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故意的,”楚塵遠咧嘴一笑,“這個點,街坊鄰居都在家,你要是真敢動手,除非能兩三下把?我打死,不然我一嚷嚷,沒一會兒就有?人會衝過來。”
“他們一過來,我就張羅著報警說你蓄意傷害,前腳你進局子,後腳我就和那姑娘領證住過去,天大地大,你上哪找我去?”
江封這會兒已經握緊了拳頭。
“而且我準備得?很周全,”楚塵遠語氣中帶著幾?分洋洋得?意,“你大可以看看這周圍,但凡有一個能讓你抄起來當家夥打死我,都算我輸。”
江封指甲已經嵌在了掌心裡,然而人卻沒動,就這樣站了不知道多久,緩緩松開了手。
同?時他也沒了什麽憤怒的情緒,整個人變得很平靜,無比的平靜。
楚塵遠打量著江封,又推搡了對方幾下,“當然了,也預想過你不動手的情況,就像現在這樣。”
“證明你這些年被的馴化的正常了不少,也算是我積德行?善了。既然能講得?通道理,那以後就別來找我了。其實找你也找不到,沒兩天我就搬走,萬一未來哪天路上碰到,就當不認識好了。”
江封被推到了門外,臨到門口的時候,楚塵遠不耐煩似的猛然發力,差點讓江封絆倒在門框上。
“哥。”江封輕輕喊了一聲。
楚塵遠動作不易覺察地頓了一下。
“要是知道變成?現在這樣,”江封站在門外,咬破了舌尖,滿口都是血,“那個雨夜我就不跟你走了。”
那時江封被猥瑣大叔踹折了腿,餓了好幾頓還是在大雨裡,不跟著楚塵遠走,或許早起人們就能在胡同口看見一個小孩的屍體。
“少跟我來這一套,”楚塵遠不屑地一挑眉,“現在想死也沒人攔著你,就算你今天一頭撞死在這,我也照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江封垂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能撞斷脖子的台階,隨後低頭從褲子口袋裡,摸索出那把已經連鎖孔都插不進去的鑰匙,放在了那台階上。
隨後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眼前事物快速變換。
一會兒是大學室友問他,平時不是放假不是最喜歡往家跑麽,怎麽最近不見回去,是不是跟家裡吵架了。一會兒是教授勸他要循序漸進,不用那麽拚,未來時間還長。
即便是過去的記憶,是已經經歷過一遍的事情,但江封還是感受到了那種遠處一片黑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