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版本的江封,這會?兒想要維修工帶他去醫院。
一聽到醫院二字,維修工臉色就是一變,隨後表情緩和了不少?,招招手讓小男孩過來,說是要查看傷勢。
結果江封就看著,小時候的他傻不拉幾的,真就湊過去了,看的江封是一陣扶額。
不過凡事都要往積極的一面去看,江封默默感歎著,原來他也有?過天真爛漫的時光,挺好。起碼五六歲的時候,看著還挺正常的,不是個小瘋子。
這算是個好消息,這樣一來他的瘋就應該不是基因造成的,大概率也不會?傳給?下一代,挺好。
雖說他肯定沒有下一代,但大約最?近帶著個假球帶習慣了,有?時候總會想些有?的沒的。
江封繼續在矮牆上晃腿看戲。
這會?兒維修工擰開了一瓶水,正在給小男孩衝洗傷口。小男孩疼得直縮脖子?,眼圈有?點紅,但是並沒有哭,只是咬著乾裂的嘴唇不說話。
手指上的血液衝洗下去之後,就能看清傷口的情況了。維修工拽著小男孩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隨後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別擔心啊,叔叔以前也受過這樣的傷,知道怎麽處理?。”
小男孩半信半疑地看著眼前的維修工,不過並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接著,一直在側面圍觀的江封,就看著維修工摸向了別在腰上的鉗子。
鉗子伸到跟前的時候,小男孩都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鉗子的前端嘗試要對準手上的指甲,小男孩才?掙扎著想要把手抽回來。
但那可是一個成年男性的禁錮,一個半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掙得開。
所謂的“處理?傷勢”的過程,還是挺血腥的,不過江封並沒有?錯開視線,盡管被處理?的,是小時候的自己。
拔下來的那一瞬間,小男孩整個人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慘叫,隨後淚水奪眶而出,跟擰不上的水龍頭一樣,眼淚嘩嘩地往下淌。
“去醫院也是這流程,”維修工松開了小男孩的胳膊,嫌棄地擦著手上的血,“我這可為你省了一大筆治療費。”
小男孩被松開了胳膊,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左手攥著右手手腕,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指甲,一直在尖叫,邊哭邊叫。
很快就有?大人的吼聲傳來:“誰家孩子?這麽吵,沒完沒了還!”
『我之前說什麽來著,』江封依舊在矮牆上看戲,『這反應才?能對得起拔指甲的痛感,相比之下我拔那些鱗片,就跟修眉的時候拔眉毛一樣,根本不值一提。』
一句話說完,江封等了半天,也沒聽見10587有?回音,這才?想起來現在他還在夢裡,哪來的10587。
江封不由得歎息,這情形沒讓10587看到著實可惜,不然對方一準縮著爪子嚷嚷:“疼疼疼,看著就好疼!”
維修工很快就收拾好了手上的工具,厭棄地看了小男孩一眼,隨後轉身離開了。對方似乎根本不在乎會?被這孩子的家長找上門,因為小男孩看上去就不像是有大人管的樣子。
小男孩這會?兒不叫了,只是坐在地上哭。江封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看著,似乎對於小時候的自己還沒有哭完有?點不耐煩。
他感受得到,潛意識中的自己,想要通過夢境與現實間微妙的聯系,以一種?不那麽生硬的方式,讓他回憶起過去的一些事情。
不過江封一直覺得,沒必要這麽和緩,就算一瞬間讓他恢復所有?的記憶,也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更何況拔指甲的這一段,他其實是有印象的。有?些回憶,不單是存儲在大腦中,而是融在了血肉裡,刻在了骨髓中。
即便大腦中的那段記憶已經不在,即便不知道事件的前因後果,但是指甲被扯下那一瞬間的感受,江封一直都記得。
這也是為什麽,江封之前可以大言不慚地,吐槽紀錄片的製作組“一看就沒被人拔過指甲”,畢竟他可是真的被拔過的。
如果扯鱗片跟拔指甲,真的是同樣的痛感的話,那他必然好好護著自己的鱗片,換一種?方式給?楚欽宇上演苦情戲的戲碼。
畢竟他只是瘋,不是傻,如果有?的選的話,才?不會?上趕著讓自己疼到那個份上。
五歲版的江封終於哭夠了,從地上站起身,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舉著血淋淋的手往回走。成年版的江封這會?兒也翻下了牆,在後面慢悠悠地跟著。
倒不是江封想跟著,畢竟用指甲想想,也知道後面大約不會?有?什麽美好劇情。但他現在的狀態,就像是遊戲中自動跟隨玩家的NPC,想不跟著都不行,有?一道無形的力拽著你往前走。
小男孩回到了家,或者說回到了一個應該算得上是家的地方,衝著一個女人,喊了一聲舅媽。
女人顯然被小孩的手嚇一跳,捂著嘴小聲地叫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湯杓,雙手在圍裙上抹了兩下,想要上前查看。
結果女人剛到跟前,有?個男人過來了,似乎是聽到方才那一聲驚呼之後過來查看情況。男人看到小男孩的手之後,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拽著女人的胳膊不讓她靠近小男孩。
“你又不是醫生,看也是白看。”男人語氣不善,“給?他自己拿水衝一衝就完事了,不用去醫院,他娘給?他留下的錢,隻給他吃飯的,可不包括看病的錢。”
女人似乎想要說什麽,結果被男人拽得一個踉蹌,“你跟他廢什麽話,給?他一口飯吃已經是咱們仁慈了,他要是不淘氣,手能成這樣?行了,飯做完了麽,咱閨女鬧餓鬧了好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