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微弱光線的照明下，眼前似乎出現了無數鏡像百花筒一般的景象，重複的、不重複的，變化的、不變化的，幾欲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閃電消失了，夢境中又恢復到一片漆黑的深淵狀態，隱隱約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呼喊：“……不要唔……”

這個聲音……是伊伊達麽？

有一點相似，但是聲線卻又完全不一樣。

商銀河的思緒在黑暗之中隨意地漂流著，忽遠忽近、若有若無，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但卻又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昵感，仿佛這黑暗是一片非常熟悉的空間似的。

世界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忽而他聽到伊伊達用茫然的聲音嘀咕著“……破碎的、破碎的……”；忽而他聽到小鬥篷用酥麻的聲線對他說“永遠在一起”“我就是你……”；忽而世界又重新恢復了沉默，變成了那種非常親昵而熟悉的感覺。

但這種舒暢的親昵感很快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撕心裂肺、深入骨髓般的痛苦，就仿佛靈魂都被扯成了兩片，世界開始變得分崩離析，重新又有卷起的驚濤駭浪，圍繞著他不停打轉。

無法掙扎、無法擺脫、痛不欲生。

在這極致的痛楚中，商銀河聽到自己終於怒吼出聲：“啊啊啊啊啊——！”

那聲線酥麻到極致，連這憤怒的狂吼，也像是天上歌詠的聖謠一般……

“——啊！”

商銀河猛然從夢中驚醒。

他略帶驚愕地閉上了嘴巴。

他的周邊一片寂靜，城堡大廳裡的魔法火焰幽幽地照明了一方地盤，火光明滅間，自有一股子幽暗而平靜的氣氛。

沒有什麽驚濤駭浪，也沒有什麽漆黑空間。

那只是個夢境而已。

商銀河皺著眉頭從地上爬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由於白霧副本的規則，不斷重複挑戰前期關卡、積累金幣，是很有利於兌換技能、衝破後期挑戰的，因此，一般的挑戰者都會在前期有把握的關卡多刷幾次，並在前期關卡結束後選擇回到城堡大廳。

商銀河也是如此。他比較有把握的關卡是第二難度的前七關，從第八關開始就不太有把握了。因此，他通關了兩次前七關後，選擇了回到城堡大廳，先進行休息一段時間。

在白霧副本裡，理論上人是不會餓、也不會累的，但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不乏有人帶著小零食進副本，隨時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的；大多數人也無法抗拒多次挑戰後精神上的困倦，會選在在身體完全不累的情況下定時睡覺。

商銀河拿起了身邊的寶劍，隨手揮了幾下，適應了一下手感。

也許是他太強迫自己了，連著闖了十四關之後，才停下來休息了一段時間，所以才會做這麽亂七八糟的夢吧。

商銀河這樣想著，揮散了那些無所謂的思緒，重新投入到了白霧副本的挑戰之中。

————

“我租了好幾個新服務器，又改進了一下底層邏輯，”計算機系大神荊磊光信誓旦旦地對著盧婷琳說道，“絕對不會再出現什麽網站或者APP掛掉的事情了！”

“這樣最好，”盧婷琳揉了揉自己濃重的黑眼圈，帶著克制不住的困意回應了一句，“辛苦了。”

在白霧副本公開的正式消息傳出後，本來就是超凡愛好者聚集地的勇者後援會社團再度迎來了一個爆發。尤其是他們開設的面向大眾的論壇模塊，幾乎已經成了全國所有超凡愛好者的首選聖地。

在白霧副本試點還沒開始的時候，論壇裡就已經充斥著各種消息，號稱內幕消息的、號稱內測玩家的、號稱有親戚是軍人的、隨便編一個故事就敢來綠貼的、灌水到成為大海的，將整個論壇弄得熱鬧非凡。論壇裡充斥著標題黨：

《手把手教你如何覺醒超能力！》

《趕緊截圖保存：冒死泄露白霧副本情報！》

《如何測試自己的超凡資質》

《考據向：金木水火土，從上古五行論華國超凡能力》

……

他們的論壇直接被流量弄掛了好幾次，國安和網警都親切地致以了慰問。正巧社團的關鍵性人物商某人直接留了一個言、就此消失不見，那時，寒假在校加班的盧婷琳簡直要抓狂！

——她一定要再說一遍：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等到了白霧副本試點正式開始之後，情況就更加混亂了。

社會上的所有話題似乎都圍繞著白霧副本四個字，仿佛什麽事情不和白霧副本掛鉤，就完全落伍了一樣。論壇裡的所有熱門帖子都包含“包含白霧副本”四個字，比如：

《白霧副本細節大揭秘！》

《教你如何做歐皇：論白霧副本超凡物品的掉落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