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唐納德說好的視頻會議,卻一直沒有發起。
安德魯急得去撥打自己可以依靠的人的電話。
唐納德的電話——忙音佔線中;
父親的電話——忙音佔線中;
母親的電話——忙音佔線中;
家中較為熟悉的長老的電話——忙音佔線中;
甚至連他想聯絡的那些人的助理,都在忙音佔線中。
誰的電話都打不通。
安德魯宛如一個被囚i禁在辦公室裡的困獸,瘋狂地想要尋找著出路,卻什麽都找不到。
直到一個半小時之後,那位曾經一力把他推上董事長寶座的家族長老,主動給他打了電話。
“我們決定,將埃裡克美易集團進行分割,”在電話中,家族長老的聲音顯得非常嚴肅,“我們會把石油能源將專門切割出來回來,作為一個獨立的公司。而其余的部分,包括化工、新能源、相關投資和產業,都將繼續留在埃裡克美易集團中。”
“‘我們’決定,”安德魯忍不住重複了這個詞,“這裡的‘我們’,究竟是指誰?”
“整個集團將進行改組,”家族長老就當沒有聽到他的這句話,繼續往下說道,“石油能源這個獨立公司,將和其余公司的石油能源部門進行組合。”
“‘我們’,究竟是指誰?”安德魯執著地問道,“為什麽關於埃裡克美易集團改組那麽大的決策,可以繞過我這個能源集團的現任董事長?”
“這個波動會比較大,”在電話中,長老繼續無視了安德魯的問話,直接意味深長地說,“安德魯,希望你能做好配合。”
安德魯沉默了下來,沒有繼續追問,也沒有進行答覆。
寒意從心底突然地浮上來,與原本就有的擔憂、悲哀、無奈混雜在一起,酸甜苦澀,滋味複雜。
能替代掉他堂哥所羅門的位置,安德魯也同樣是個聰明人。
家族長老的話都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他還有什麽不懂的呢?
在此刻,他已經突兀地明白,他成了那個被丟出去的替罪羊,成了那個專門用來轉移注意力的犧牲品。
就像他堂哥所羅門當初被丟出去,平息科研界和輿情的怒火一樣,他安德魯現在也被丟了出去,成為了那個該死的替罪羊、犧牲品!
其實,他早該想明白了。
那些一直打不通的電話,那個推遲了許久、最終並未出現的所謂的視頻會議。
在現代社會,即使電話處在通話狀態,有新的來電的時候,也會有提示出現。理論上,是不會存在錯過重要電話的情況。
那些“忙音佔線中”的狀態,只是故意不接他的電話而已。
說不定,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那群該死的家夥,已經私下裡搞了串聯。
——不對,並不是“說不定”,而是他們肯定搞了串聯。唐納德、家族、埃裡克美易董事會的其他成員、他的曾經的那些所謂的盟友,如果不是在這一個半小時之內商量好了應對方案,怎麽可能搞出什麽聯合公司、公司切割?
但是,哪怕知道了這些,他安德魯能怎麽辦呢?
他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得路不正。
他還沒有像他的堂哥所羅門一樣,經歷過無數腥風血雨,能以一種鎮定自若、高瞻遠矚的態勢,去應對一切來襲的艱難險阻。
在沒有足夠時間的積累的情況下,他這個董事長的位子坐得完全像一個光杆司令。他還沒有來得及安插自己的心腹,也來不及提拔自己的下屬。
而且,即使是堂哥所羅門那樣一路腥風血雨廝殺上來、在埃裡克美易董事長位置上坐了許久。的人,面對著家族和同盟的徹底背叛,不也只能灰溜溜地下台嗎?
他安德魯這樣的人,比堂哥所羅門更加無用。
也許堂哥所羅門還有魚死網破的手段,只是因為一些顧忌無法用出而已,但他安德魯,這個時候,真的毫無反抗的余地。
又也許,當初他們推選自己這樣一個年輕的家夥坐上埃裡克美易集團董事長的位置,就是為了在現在能更好地賣個徹底?
“哈,哈哈……”安德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可以說是埃裡克美易能源集團史上最短命的董事長了。
他把他堂哥從董事長的位置上揪下來,又用各種利益交換的手段把自己拱上這個位置,所期待的,絕對不是這麽一個短命而又可笑的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