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治跟在禁衛軍身後,急匆匆趕上前來,確認賀雪真無事,松了口氣。
他讓禁衛軍起來,看看刺客還有沒有氣,這人究竟是怎麽進宮裡來的,務必要查清楚。他看向崔治,問:“你怎麽也來了?”
今天是冬至,但崔治不想回到崔府面對那個糊塗弟弟,一個人在文華殿處理公務。聽說賀雪真去了何靜書的宮殿,兩人一起吃餃子過節,他心裡酸酸的,在宮裡亂晃,來到了何靜書宮殿附近。
見宮殿周圍一名侍衛都沒有,崔治直覺不對,轉頭就去找禁衛軍統領夏月鄉,這才及時趕到,救了兩人。
崔治蹲在地上,舉著火把,看了刺客一眼,認出來:“這就是鎮南王身邊那個武功高手!他怎麽會混進宮裡來?”
賀雪真看向禁衛軍統領:“我也想知道。”
統領不禁冷汗涔涔,連忙請罪。
“請罪就不用了,把事情追查清楚,給我一個交代。”
賀雪真賞了崔治,把眾人打發走,問何靜書:“嫻妃方才沒有受傷吧?”
何靜書把外袍脫了擋暗器,也不知冷不冷。賀雪真捏了捏他的手,何靜書激動得臉蛋通紅,連忙把賀雪真的手緊緊握住,笑道:“沒受傷,就是嚇著了!陛下,方才我真是嚇壞了!”
想想方才何靜書勇鬥刺客的英姿,想到他怒罵“你爺爺的人你也敢碰!”,怎麽看也不像嚇壞了的樣子。
無奈嫻妃大鳥依人,抓著他的手就不放了,賀雪真隻得帶著何靜書回自己的寢殿去。
賀雪真讓禦膳房重新送了餃子來,又讓人給嫻妃找了件外袍穿上,問道:“嫻妃的武藝不錯,是在哪兒學的?”
何靜書使的是槍法,一看那板板正正的風格,就知道是兵營裡訓練過的。
果然,何靜書動作一頓,“隨便耍的。以前我爹把我丟京畿兵營裡練過。”
賀雪真抓起他的手看看,手心有一層薄薄的繭子,看來的確是下過苦工的。賀雪真來了興致,問道:“練過多久?怎麽不練了?”
“練了小十個月吧。後來我爹把我拎回來讀書。”何靜書含含糊糊,輕描淡寫。其實是他在京營裡不服管教,雖然年紀小,但一肚子壞水,把一堆兵油子整的哭爹叫娘,苦不堪言。京畿兵營的校尉親自拎著人來尚書府退貨。
何尚書看著這不省心的兒子被打發回來,頭痛不已。老兵欺負新兵仿佛是兵營的傳統,但何靜書性子驕縱,怎麽可能由著一幫兵痞欺負,別人欺壓他,他自然要原樣奉還。被退回來,何靜書也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錯,大搖大擺地帶著人上街晃悠去了。
“隻練十個月,便有這種水平,讓你進宮可真是屈才了。”
何靜書登時又來抓賀雪真的手,可憐巴巴道:“陛下可別讓我出宮。”
何靜書看著可憐,但賀雪真已經有點看出他的路數了。京城第一霸不是浪得虛名,怎麽可能是隻柔弱無害的小白兔,這小子是在裝模作樣博同情呢。
雖然看穿了何靜書的心計,但賀雪真並不討厭他,方才若不是何靜書舍命相救,賀雪真現在人已經躺下了。他說:“放心吧,不會趕你走的。你想要什麽賞賜?”
何靜書想到什麽,眼睛一亮,隨即又垂下頭說:“算了,沒什麽想要的。”
賀雪真說:“怎麽了?想要什麽就說,但凡朕能給的……”
何靜書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臉頰泛紅,直勾勾地看他。賀雪真一下子就懂了,登時臉也紅了,有些尷尬:“算了,朕怕是給不了,吃餃子吧。”
嫻妃的宮殿被刺客破壞一通,暫時不能住了,賀雪真便讓他晚上在自己的寢宮裡休息。把嫻妃激動壞了,在賀雪真身側翻來覆去,烙餅似的,賀雪真閉著眼睛,並未睡著:“你再不好好睡覺,下回就不讓你在這兒休息了。”
何靜書渾身僵住,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靜靜地看著賀雪真的睡臉,慢慢地火消下去,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崔治一大早急匆匆趕進宮裡來。賀雪真正在批奏折,叫人把他帶到禦書房來。
崔治興衝衝地問:“陛下,昨夜刺客潛入宮中之事,可有眉目了?”
賀雪真已經叫夏月鄉去查了,一時半會沒這麽快。這刺客多半是太后想辦法弄進宮裡來的。
太后狗急跳牆了倒不奇怪,現在差的就是證據,可以把她徹底釘死的證據。
崔治說:“陛下,刺客是怎麽進來的,不用我說,您想必也猜到了。鎮南王既然能聯絡上太后,把他身邊的人送進宮裡來,想必他與太后是有聯絡的。”
賀雪真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說……”
崔治點頭:“通過太后把鎮南王釣出來。”
崔治既然一大清早地來找他,想必已經有了計劃,賀雪真直接問了,崔治笑道:“陛下若是信得過,就把這件事交給臣來辦。”
夏月鄉辦事速度快,過了三天,便把太后怎麽使手段把刺客弄進宮的事查清楚了。證據確鑿,容不得太后狡辯,賀雪真下旨,暫時將太后關押冷宮,待抓住太后同黨,一同處死。
冷宮內,太后一個人靜靜地坐著,曾經榮耀無匹的女人,卻落得如此淒涼的境地。兩年前還風韻猶存的太后,此時已帶上了一絲老態。
崔治走進宮裡,揮手讓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