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深入這種地方,五毒遲早得沾一樣,那還得了?
他跟在林盡染後面,眼看他繞到一間酒吧側門,熟門熟路地推門而入,秋洛急忙跟了進去。
進門通過一條走道,一個樓梯間通往負一樓,另一扇門背後則是酒吧的大廳。
秋洛見林盡染沒有進入酒吧,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地方這麽隱蔽,甚至要開在酒吧下面,外面連個廣告牌都沒有,豈不是風險更大?
沿著樓梯下去,推開厚實的消防鐵門,內裡立刻傳來嘈雜的人聲,沸反盈天。
秋洛一眼看去,四處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赤著胳膊,肌肉遒勁,有不少人身上紋有各種紋身。
最熱鬧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賭盤,大屏幕上顯示著好幾個號碼牌和代號,後面跟著是賠率。
另一處則聚攏了更多人群,他們圍著中央一個拳擊擂台,不斷揮舞著手臂,加油或者叫罵,呼聲和噓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秋洛奮力從人群裡擠進去,擂台上,有兩個參賽者戰鬥正酣,其中一人皮膚黝黑,身高接近一米九,十足十的大塊頭,滿身腱子肉,往台上一戰,腳下的墊子都隱隱凹下去一塊。
另外一人矮他半個頭,身材精瘦,常年養尊處優的皮膚,在白熾燈光下顯得更加白皙,正是林盡染。
他脫去了上衣,胸腹一層薄薄的肌肉,隨著粗重的呼吸不斷起伏,他身上已有不少淤青的痕跡,劉海下全是細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頸脖往下淌。
林盡染眉眼冷淡,死死盯著對面不斷發動攻勢的大塊頭,雙拳護住腦袋兩側,時不時瞅準空檔用力反擊,他嘴角破了皮,舌尖輕輕舔了舔凝固的血痂。
秋洛在人群裡震驚地看著他,心裡五味陳雜,林盡染居然背著他,偷偷在這裡□□拳!
他的生日禮物,家裡添置的那些東西,都是林盡染打地下黑拳,拚著受傷甚至性命賺來的!
什麽家裡人給的,都是假的,他早該想到,以林盡染的傲骨和自尊心,怎麽可能回去找那些如狼似虎、落井下石的長輩親戚。
秋洛回頭看一眼賭盤賠率,果不其然,林盡染作為體重最小看上去最弱的,賠率最高。
地下黑拳不講量級,不講年限,誰都能打,隻論輸贏,妄圖在這裡暴富,結果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多如牛毛。
擂台上,林盡染全神貫注防守,冷不丁突然瞥見台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裡一抖,瞳孔猛地緊縮——秋洛怎麽來了?!
對面的大塊頭長期混跡於地下黑拳場,也不是浪得虛名,捕捉到林盡染這個閃神,一記勾拳重重掄上來,把林盡染打得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
大塊頭得勢不饒人,一拳又一拳如浪如鼓疊加上來,林盡染瞬間落入下風。
眼看林盡染被打,秋洛在台下看得乾著急:“林盡染,別打了,我們回家!”
秋洛的呼喊聲淹沒在人群紛亂的呼聲裡,林盡染余光一直關注著他,他臉上表情越急,林盡染心裡就越發憋著一團火,不斷支撐他的鬥志。
至少在秋洛面前,他決不能輸!
就在周圍的觀眾們都認定林盡染必輸無疑時,賭他贏的賭徒們破口大罵。
林盡染閃電般出拳,一拳命中了大塊頭的右肩,他右肩有傷,這下吃痛得整條手臂痙攣了一下。
林盡染立刻乘勝追擊,他渾身一股蠻橫的戾氣,眼神凶悍至極。
沒有規則的拳擊擂台,把他火爆脾氣全激發了出來,整個人宛如一根點燃了炮仗,一旦出拳,就沒有留手的,直至完全放倒敵人。
終於,在裁判的哨聲中,比賽結束,以林盡染獲勝告終。
秋洛在台下長舒一口氣,立刻奔到林盡染下場的地方,把人接出來。
他拎著林盡染的手腕,著急地左看右看:“你傷的怎麽樣了?跟我去醫院!”
林盡染扶著他的肩膀勉強站穩,擠出一個笑,牽到臉頰的擦傷,齜牙咧嘴道:“沒事,皮肉傷而已,回去擦點藥就沒事了。”
秋洛抿了抿嘴,沉著臉一言不發,將林盡染一條胳膊架在肩頭,扶著他離開,一路沉默。
林盡染本想說點什麽,看著秋洛面沉如水的側臉,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心中惴惴,本隻想多賺點錢,讓秋洛的日子過得好些,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記憶裡,秋洛從來都是明朗陽光,樂觀積極的人,林盡染從來沒見過他這種表情。
秋洛不回應他的眼神,也不說話時,面色凝肅,整個人像把繃緊的弓,好像隨時會向旁人射出利箭。
林盡染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瞄準的目標,即便在擂台上千鈞一發之際,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喂,你別不說話,我錯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