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洛盯著日歷表,還有手上一份座次表,這是他花了一番手腳才弄到手的,同時弄到的,還有當天參加典禮的志願者身份。
這麽大的活動,總需要學生幫忙維持秩序和服務,好在秋洛平時很得老師喜愛,班主任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當志願者的要求。
典禮那天,就是自己與父親面對面接觸的最好機會,甚至唯一機會。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管家會隨時像條毒蛇一樣,棲息在暗處,防范任何一種兒子身份被識破的可能性。
要跟這個老謀深算、還對自己各方面都了如指掌的管家鬥,秋洛太陽穴就氣得隱隱作痛起來。
※※※
下課鈴打響,放學的人群湧向校門。
秋洛背著書包,像往常那樣往校外走,沒有林盡染陪他一起回家,隻好一個人去擠公交了。
剛出校門口,一群把頭髮染成黃毛的混混,堵住了秋洛的去路。
周圍不少認識秋洛的同學看見這一幕,開始竊竊私語。
秋洛跟林盡染關系好到形影不離的事,全校皆知,林盡染風評不好,連帶著秋洛也受影響。
以前有林盡染這個瘋子在,沒人敢惹秋洛,現在林盡染也不在了,不少那天被秋洛潑過水,還有成績老被他壓的人,暗搓搓地開始看起了他的笑話。
秋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有何貴乾?”
領頭者叼著一根煙,朝他吐出一口眼圈:“就是你小子,叫了警察過來,端了我們的場子?”
原來是那個地下黑拳賭場的人。
秋洛掏了掏耳朵,多久以前的老黃歷了,現在才來翻舊帳。
他非常老實且真誠地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只是一個未成年高中生,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你們一定認錯人了。”
對面的黃毛怒道:“你以為死不認帳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你的同伴丟下你跑了吧,我看現在誰還能幫你!”
說著,黃毛舉起拳頭就要動手,身後的混混立刻圍攏過來。
對方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小混混,他這時候硬剛豈不是傻子。
秋洛後退一步,準備拔腿開溜,卻突然瞪大眼睛,露出詫異的表情。
黃毛即將落下的拳頭,突地被人一把握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緊跟著,他的後脖子被人提起來,雙腳離地,瘋狂亂蹬。
“不管你是誰,再敢來找我兒子麻煩,我下次就把你的脖子擰斷。”
秋叢高大的身材完全籠罩了黃毛,棱角分明的側臉冷硬如鋼鐵,後者驚恐地張著嘴,一個屁都不敢放。
而在他身後,其他幾個找茬的混混,被一群身著黑色西服的男人製住,毫不留情地教訓了一頓,飛快跑走了。
幾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校門口,為首一輛邁巴赫,幾個黑西服迅速來到車門前,替二人打開車門,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等待。
周圍原本打算看秋洛笑話的人,這下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這什麽情況?秋洛不是全校出名的窮鬼學生嗎?學費全靠獎學金,連生活費都靠補助扶貧那種?怎麽會有一個這麽恐怖的老爸?
秋洛簡直比他們還要震驚,半天還沒回過神。
“爸,你這是……?”
“先上車再說。”
秋叢向來人狠話不多,根本不鳥周圍或好奇或羨慕的眼神,接過秋洛的書包,拉著他的手轉身上車。
秋洛把目光從幾個黑西服身上收回,隱隱猜測著這些人的身份,應該跟那天在自家遇上的是同一撥。
秋叢把書包擱在一邊時,注意到側袋裡一張畫了圈的日歷,他打開一看,正是畢業典禮的時間。
他微微蹙眉,轉過臉深深看了“兒子”一眼,忽然一聲低沉的歎息:“你準備走了?”
秋洛心裡一驚,迎上對方視線的瞬間,清晰地看到秋叢眼裡一抹濃重的哀思。
秋洛頭皮發麻,隱約有種被一眼看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