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仿佛某種枷鎖打碎了,於是無數光影的碎片噴薄而出。
秋洛直覺得心口灼熱的要跳出胸腔,脫口而出:“林盡染!我在這裡!”
林盡染緊緊抓住他的手,尾指在輕微顫抖,喧囂包圍著他們,他的心在這一刻卻前所未有的安寧。
“我看見你了。”林盡染嗓音嘶啞如砂,摸索著青年的面容,從眉峰,鼻梁,到嘴唇,視野裡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那樣鮮活,那樣明朗。
久違的光線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眶,依然舍不得眨眼。
“我看見你了。”他重複著說了一遍,輕輕摟住青年的腰身,消瘦的臉頰摩挲著他,歎息著,“我的貓不見了,我該怎麽找到他?”
秋洛閉著眼,睫毛輕顫,用力擁抱他,世界像在旋轉,周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淺淺地微笑:“只要你呼喚它,就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第23章同居
曲終人散,演奏會結束後的音樂大廳重歸寧靜。
秋落帶著林盡染從出口離開,為他開門上車。
陳秘書撿到那根丟失的手杖,回到車上時一眼看見後座上竟然坐著秋家小少爺,震驚之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二話沒說,替老板升起了車座中間的隔音擋板。
喧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淡金色的日光透過車窗斜斜打在秋洛側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被映照得纖毫畢現。
林盡染專注地端詳他,指尖在他臉頰上流連,最後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誒!”秋洛臉頰被捏變了形,扯著一邊嘴角含糊地抱怨,“你怎麽老喜歡掐我!都說不是做夢了!”
林盡染不做聲,眼神沉沉把他看著。
重逢時的驚喜和激動逐漸退潮,連日來,為他的消失憂心惶恐、寢食難安,在這一刻悉數湧上心頭,化作一腔怨氣,像高壓下沸騰的水,被他的修養和身份強壓著,才沒有發作出小兒女的矯情脾氣。
林盡染沉默片刻,冷笑:“我倒是希望這是一場夢。我抱著奄奄一息的貓,我差點以為你——”
話到這裡他突然住了嘴,閉口不言。
話語裡的絕望感卻順著冰涼的體溫傳遞過來,秋洛嘴唇動了動,摟住他的肩,把臉埋在對方頸窩:“林盡染,我好想你……”
林盡染用力箍住他的腰,沙啞著嗓音問:“為什麽把我一個人丟下,也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被秋凜關起來了。”
秋洛將元塵道人交給他法陣的事,以及回到身體後的所有情況,一一詳細向他道來。
“我本來給你留了提示的字條,沒想到被大哥收走了……”秋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伸手揉揉對方頭頂,“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他看著林盡染斂目不語的樣子,以為他還在生氣,朝他靠近了些,臉頰挨過去貼著他的脖子緩緩磨蹭。
又拉著他的手指捏住自己另一邊臉頰,做出重大犧牲:“給你掐,使勁掐,我不嗶嗶。”
林盡染一時無語。
換做別人,敢讓堂堂林氏家主受這種怨氣,早就被丟到西伯利亞挖礦去了。
可秋二少不光屁事沒有,還坐著他的車,抱著他的人,貼貼蹭蹭活蹦亂跳。
秋洛還在細數自己哪裡不對:“……我不該輕信那個叫元塵的道人,賭那份運氣,早知道應該拜托他師父幫忙,字條也應該親自給你的秘書,這樣就不會被大哥拿走了……”
“好了。又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道人心術不正,秋凜霸道慣了,他要做點什麽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林盡染聽他把鍋盡往自己身上背,更不高興了,連哪裡舍得與他生氣?
還下意識替他分辨,壞事都是別人乾的,不許旁人說他一點不好,就算他自己說也不行。
秋洛把林盡染的嘴硬心軟吃的準準的,內心暗笑,面上卻作出一副憂鬱模樣:“可是看你難過,我心疼。我昨天聽見你跟大哥談話,你說你有喜歡的人,我明明已經不記得你了,卻還是好擔心那人不是我。”
他垂著睫毛,平日裡顧盼神飛的眼眸收斂了光芒,面容嚴肅,情緒都低落下來。
林盡染簡直吃驚於自己的沒出息,秋洛幾句輕飄飄的哄人的話,就讓他瞬間沒了脾氣,滿腔怨氣也一下子化為烏有,甚至隱約提起一絲欣喜和感動,暖烘烘地注滿了胸腔。
林盡染不再沉著臉,坐姿也稍微調整了,改為把青年圈在懷裡,嘴裡歎息一聲:“我不難過,我反而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