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一禪道長佔卜時,反覆叮囑的話:“寶珠必須戴在有強大靈氣的黑貓身上,靈氣反哺才可使你複明,一旦戴上不可取下,機會只有一次,切記。”
隔著無盡黑暗,林盡染“注視”著秋洛,一遍又一遍撫摸它,終於緩緩取出紅繩,系上黑貓的頸項。
宛如一場沒有退路的豪賭,賭注就是余生全部的光明。
打上死結那一刻,林盡染仿佛被一支槍頂上咽喉,等待著一場末日的審判——一隻貓給他的審判。
可是漫長的時間過去了,什麽都沒有發生。
林盡染低沉沉地苦笑一聲,嗓音嘶啞得像是被烈火灼燒過。
他在期待些什麽荒誕的事呢?不過是道士騙人的把戲罷了。
這一生,雙目失明,孤家寡人,大概就是他的命運。
林盡染沉默地抱著黑貓在床上躺下,窗外一輪圓月,孤高出塵,如水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緩緩流淌在地板上,一點點照亮了床單的一角。
秋洛從男人懷裡翻了個身,貓脖子上的寶珠徹底暴露在月光下。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寶珠的光芒越來越盛,將漆黑的臥房照得亮如白晝,那強烈的光線刺得林盡染的雙眼隱隱作痛。
隻短短一瞬,金光消失殆盡,周遭重新被黑暗籠罩。
林盡染脊背僵直,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原本黯淡無神的瞳孔放大又猛地收縮,指尖輕微顫抖,呼吸幾乎被忘卻,心臟跟著凝滯,又開始瘋狂跳動。
砰、砰、砰
他懷裡有個安靜沉睡的青年,俊朗的臉孔,細碎的黑發,側臉的輪廓被月光勾勒出立體的棱角。
青年靜靜躺在那裡,整個人宛如一個發光體,清晰地倒映在林盡染瞳孔之中。
第8章貓跑了
靜謐的夜浸在皎潔的月光裡,四下裡靜得針落可聞。
這一刻,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是如此清晰,仿佛憑空在耳邊放大了數倍。
整整半分鍾時間,林盡染一動不動,哪怕雙眼乾澀得發疼也不敢眨上一眨,生怕驚走了眼前這一場幻夢。
數不清多少個晝夜,他從夢中醒來,眼前的世界依然一片漆黑,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只是黎明尚未到來。
夜裡他甚至不敢入睡,仿佛一旦入睡,他就會困入一個黑匣子,永遠都看不見第二天的朝陽。
他越來越不敢出門,脾氣越來越陰鬱,一個惡性循環的怪圈,他在泥沼中下沉,再也踏不出去。
只有像他一樣失去光明的人,才能明白色彩是多麽珍貴的東西。
青年不知夢見了什麽,輕輕嘟囔了一聲,將林盡染從失神裡驚醒。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試探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青年的發絲,指腹傳來順滑微涼的觸感。
指尖緩緩下移,輕輕落在對方臉頰上,膚色是健康的暖白,溫暖柔軟得讓人流連忘返。
青年眉目極為英俊,鼻梁高挺,紅潤的薄唇微微翕張,修長的頸項下一對凹陷的鎖骨。
這張臉有幾分熟悉,仿佛自己曾經見過。
林盡染近乎貪婪地注視著唯一可以看見的人。
青年長期保持健身的流暢身材,以全無保留的姿態暴露在男人眼中,小腹被薄薄的肌肉覆蓋,兩條人魚清晰分明。
睡夢中的秋洛翻個身側臥,兩隻手一把摟住了林盡染的腰。
林盡染脊背僵硬地被青年摟在懷裡,他很想他醒來,又害怕對方醒來。
兩種衝突的欲望在他腦海裡瘋狂交戰,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捧起秋洛的臉頰,想要以最親近的方式真正感受對方的存在。
溫熱的呼吸在越來越近的縫隙裡交織,一個輕如羽毛的吻落下來,落在一個毛茸茸的……
毛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