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風寒露重,臥房裡縱使有地暖防寒,也總隱隱有股說不出的陰冷之氣。
自從看了晚間新聞,秋洛就一直癱在沙發裡,不聲不響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既不出門溜達,也不圍著林盡染轉,唯有一條尾巴蔫噠噠地掃來掃去。
那個鳩佔鵲巢的穿書者謊稱自己車禍失憶,父母和大哥只怕心疼還來不及,就算性情大變,也多半歸於車禍撞壞了腦子,盼望他們發現真相是不可能的了……
林盡染自身都難保,更指望不上,還計劃著聯姻的事,殊不知很快他就要被穿書者嫌棄眼瞎而退婚啦!
秋洛生無可戀地歎口氣,難不成自己要一輩子當隻貓嗎?
林盡染忙於公務的間隙,習慣性伸手,在桌上尋找小黑貓的位置,摸了半天,貓沒摸到,反而把一瓶96年的拉菲碰掉了。
紅酒瓶掉在絨毯裡,砸出一聲悶響,瓶身雖然沒有碎,塞得並不牢靠的木塞卻彈了出去,正好打在貓屁股上。
秋洛被打個正著,不爽地回頭瞥一眼,從沙發上跳下去,三兩步晃悠到書桌旁。
“貓?”林盡染聽見黑貓撥弄酒瓶的聲音,矮身要去撿,“那是酒,不是你可以喝的……”
秋洛正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把紅酒瓶抱在懷裡,兩爪捧起瓶嘴,後腿一蹬,暗紅色的酒液一下子咕嚕嚕灌進了貓嘴裡。
借酒消愁的秋洛閉著眼:“噸噸噸——”
林盡染終於摸到貓尾巴,一把將貓咪拖回懷裡,搶走了那瓶紅酒,也不知被喝進去多少。
他有些著急:“快吐出來!”
秋洛貓瞳微微放大,茫然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一層迷離的霧,被林盡染搖晃半晌,打了一個清脆的酒嗝:“隔~”
林盡染無奈蹙眉:“……你真的沒事嗎?”
秋洛攀著男人的胳膊,搖搖晃晃直立起身,一呼一吸之間滿是馥鬱的酒氣。
它仿佛正在攀爬一座大山,使勁兒了半天還沒爬到山頂,爬得又熱又累,隻好一屁股坐在山窩窩裡歇氣。
林盡染見小黑貓窩在自己頸窩裡不動了,濃濃的鼻息噴上皮膚,仿佛蓋了一條貓咪毛毯,烘得他熱乎乎的。
他輕輕撫摸著貓咪的後頸毛,微微側過臉,薄唇擦過毛茸茸的貓耳,惹來一陣敏感的輕顫。
這樣親密的體驗,林盡染從小到大都不曾有過,他遲疑片刻,終是低頭,試探著用鼻尖蹭了蹭小貓頭頂。
那感覺乖順而綿軟,是一種全無防備的包容。
秋洛以前在家時,大哥從不敢讓他喝酒,倒不是因為他出了名的一杯倒,而是他醉酒後,一張英俊的臉醺醺紅著,見人就放電,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往外倒,宛如情聖附體,不知道偷走多少少男少女的芳心,第二天醒酒後,什麽都忘了,害得秋凜給他擦屁股。
從此之後,就徹底給他下了禁酒令。
如今秋洛變成了貓,哪裡還有顧忌?
酒勁上頭是一瞬間的事。
小黑貓突地抬起頭,晃了晃腦袋,努力從林盡染肩頭直起身,然後,展開兩隻短手,一把抱住了林盡染的脖子。
男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毛茸茸的貓頭已然貼上了他的嘴角,啵的一聲:MUA~
短短長長的絨毛和胡須搔得皮膚發癢,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
“喵嗚~”小美人不要怕!
“喵嗚嗚~”就算看不見了,哥哥保護你!
秋洛一邊拿臉頰蹭,一邊抬爪摸摸男人頭頂,嘴裡還在一本正經地哄人,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它的貓語。
林盡染哭笑不得地僵在沙發裡,任由小黑貓拱來拱去地撒嬌,忽而有些理解,為何貓咪這種脆弱的生物能輕而易舉征服那麽多人。
便是他這麽多年被冰雪覆蓋的心,也要為之化開一角。
他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小黑貓腦門上落下一吻。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第6章我叫秋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