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又昏睡過去,這次他做了一個美夢。
黑貓變作的青年,再度出現在他的夢中,他赤腳站在海邊,背後是一輪巨大的金色落日,岩漿似的鮮紅滾燙,暖洋洋地濺開在青年側臉上。
青年衝他招手,笑容是一種漫不經心的燦爛,和海浪聲一道融化在霞光裡。
林盡染伸手想要抓住他,握住的卻是流動的風……
他自失落裡醒來,房間裡彌漫著的消毒水和中藥味,絲綢睡衣汗濕了,令他不適地皺了皺眉。
一時間,林盡染幾乎誤以為自己還是小時候,獨自呆在國外的療養院,一年半載都不見一個電話的問候,常年隻與病床作伴。
他睜著眼,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沒有大海,沒有落日,也沒有那個人,果然只是做夢罷了……
林盡染從床上撐起身體,忽然,感覺被子另一側動了動。
他側過臉,卻見身旁的被窩裡突地鑽出一個腦袋!
秋洛打著哈欠從被子裡爬出來,睡眼惺忪地瞅他一眼:“你醒啦?”
他上身□□著,僅穿著一條睡褲,還是從林盡染衣櫃裡扒拉出來的,單手撐在林盡染身側,湊上前,摸了摸對方額頭:“沒發燒呀,怎麽臉一下紅一下白的……”
青年一張俊臉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撩撥著林盡染面上細小的絨毛,琥珀色的瞳孔倒映著他僵硬的臉龐,脖子上掛著那顆小小的金珠,正好綴在凹陷的鎖骨處。
林盡染怔怔望著他半晌,終於忍不住撫上秋洛的臉頰——用力一捏!
“哎喲,你掐我幹嘛?掐你自己大腿啊!”
第11章貓尾巴
秋家豪宅坐落於南郊半山,秋家曾祖特地請來著名風水大師足足勘探半年,才選出一個絕佳的風水寶地打下祖宅地基,沿用至今已有三十余年。
那天下午,二少爺“秋洛”是半迷半昏著被保鏢們抬回來的,臉色蒼白魂不附體的樣子,著實把全家都嚇得不輕。
古怪的是,幾乎所有醫生都眾口一詞,表示二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可是精神狀態卻奇差無比,嘴裡一直念叨著黑貓,像是被什麽精怪攝取了魂魄似的。
秋家老爺夫人得了消息,大老遠的也要立刻坐飛機從外地趕回來,包括秋凜在內,一大家子守在二少房間,滿臉的凝重,傭人們忙進忙出大氣不敢喘一口,氣氛十分緊張壓抑。
賈祝決已經醒來,虛弱地靠在床頭,父母兄長圍了一圈。
他面前坐著一個穿著深藍大褂的中年道士,國字臉,留著三撇胡須,頭頂發髻插著一支桃木簪,身邊跟著一個小道童,手裡拿一把拂塵。
“……事情就是這樣,一定是那隻貓有問題!”
賈祝決把關於黑貓的事,加油添醋說了一通,控訴它前後三次差點害死自己,還著重強調了在林家小年夜,黑貓嚇跑了獅子的怪事。
他小心翼翼維持著病弱模樣,說三句就要虛弱地喘息一聲,加上蒼白如紙的臉色,可把父母心疼壞了。
秋家老爺五十歲時才得了秋洛這個老來子,如今已有七十多歲,向來篤信風水玄學,自己最寵愛的幼子莫名其妙連遭幾次橫禍,還查不出原因,他便懷疑是中了邪,立刻命人千裡迢迢去知玄觀,請來了這位玄學大師——元塵道長。
秋母擔憂地望著他:“道長,我兒子究竟怎麽了?他說的黑貓又是怎麽回事?”
管家長富遞上來一張照片,拍攝的正是林盡染和他抱著的黑貓。
元塵道長看過賈祝決的掌紋手相,又仔細看了看照片上的黑貓,在看見貓脖子上掛著的紅繩金珠時,露出一點細微的驚詫。
他捋著胡須,看一眼病懨懨的賈祝決,一開口,語出驚人:“如果貧道沒看錯的話,洛少爺的命格,和這隻黑貓正好相衝相克。”
眾人一驚,秋凜皺起眉頭,不太相信的樣子。
而年逾七旬的秋老爺滿臉的皺紋都緊繃起來:“道長能不能再說清楚一點?”
道長指著照片說:“貓脖子上的珠子是稀有的聚靈珠,往好了說,能匯聚靈氣和氣運,往壞了說,甚至能強行奪取別人的,它能催動聚靈珠,絕不是普通的黑貓。”
道長頓了頓,輕飄飄道:“聽洛少爺的描述,甚至,也許它根本不是貓。”
秋母嚇白了臉,聲音顫抖:“不是貓?難道……是貓成了精怪?”
元塵道長搖搖頭:“我可沒這麽說,不過是胡亂猜測,夫人別往心裡去。”
這麽一說,秋母反而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