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

余恆聲音變輕了，他想要把少年的臉頰正過來，但是蘇柏卻不想配合。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余恆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溫柔和哄溺，這柔軟的聲音，讓蘇柏不自覺地停止了抵觸，他不再嘗試著隱藏，而終於抬起了鴉黑的長睫，掃過余恆的面容。

果不其然，余恆看著他身下的少年眼眶紅了大半，這淺淡的紅色在瓷白色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是那樣的明顯。

是他剛才的語氣太重了嗎？

余恆有些自責。

“我……”

余恆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蘇柏在向他道歉。

“對不起。”蘇柏被水潤過的眼睛，漂亮的仿佛冰晶，透亮而又純淨。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

內心的情緒就像洪水一般，只要找到一個口子，便直衝而來，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說著說著，蘇柏的眼圈又紅了，淚水從眼角溢出，微微上翹的眼睫，此刻也掛上了一層水氳，仿佛在淡漠的水墨畫上，被人硬添上了幾筆。

“是我說話語氣重了。”余恆忍不住低下身子，他最見不得別人哭了，尤其還是蘇柏這樣平時淡雅精致的人，怎麽能被他弄哭。

指腹把少年臉頰上的淚水截住，剛流淌出的淚水還帶著人體的溫度，明明不熱，但又仿佛可以燙傷余恆的手指。

“別哭了。”余恆的手頓了一下，繼而移到了蘇柏的發梢上，一下一下，如同安撫一般，撫摸著少年的細發。

“我……是不是很沒用。”蘇柏的薄唇微啟，他不敢看著余恆，只能仰頭看著天花板。

“嗯？”

“連最基本的跑步都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沒用。”

蘇柏的臉色淡到幾乎沒有，他的神情帶著淡淡的憂傷，眉宇間如同覆上了一層萬年冰雪，冰涼而又落寞。

蘇柏看到了沈熙，而沈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優秀，那份從容與淡定，那種與余恆之間的談笑自如，而這一切一切，自己都沒有，他就像置身於他們之外，怎麽融都融不進去。

“在想什麽呢。”余恆摸著蘇柏的頭髮，他順著少年柔軟的發絲，不明白蘇柏為什麽要這樣想。

作為男主的蘇柏，理應是優秀到極點一樣的存在，世界都在圍繞著他的成長而改變，在未來，蘇柏會成為物理學革命的領導者、推進者，為未來技術乃至生活方式帶來新的變革，這樣的他，這般的優秀，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又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余恆垂眸，他看著蘇柏蒼白的臉色，帶著少年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

而這樣的話，又確確實實是從蘇柏的口中說出來的，又確確實實帶著少年的懵懂與自卑。

一瞬間，蘇柏就是蘇柏，而不是那個如同神一樣的世界主角。

他沒有光環，只是一個青蔥年華的普通少年。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不必一直用自己的短板去糾結比較。”

把少年最後一滴眼淚擦乾淨，余恆讓蘇柏靠在他的肩前。

“你已經很優秀了，非常的優秀。”余恆看著蘇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真的嗎……”蘇柏的瞳孔漸漸縮小，他仿佛受到了余恆的蠱惑，只能聽到自己最深處的聲音，以及心臟劇烈的跳動。

“真的！”余恆的語氣堅決，不帶一絲猶豫。

他看到少年的眼中突然迸發出一束光，這束光很亮，仿佛可以把他給灼傷一般。

心臟下意識的一跳，余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燥熱，他把蘇柏重新放回了床上，見少年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便起身走到房門前。

“我去熬些粥，一會端上來。”余恆拉開房門，“你身子還很虛弱，需要吃些東西補一補。”

余恆在廚房找了很久，最後只找到了一小包小米，不過，這應該也夠了。

他把小米用水衝洗乾淨放進了鍋裡。

想到剛剛蘇柏那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臉頰，余恆又找出了幾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