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明天之後可能就會有一部分人忘掉今天和公司同事一起吃了這頓飯。畢竟工作聚餐很大可能不是什麽值得記住的記憶。
而就在聚餐上她一左一右坐著從燁和林傾,不得不說她之前那次衝動之後的掩飾還算成功,至少林傾全盤接受了她說是開玩笑的說辭,在那之後也表現的一般無二。
只是知道真相的從燁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惺惺相惜的同情,每每都惹得她生起氣來。
不管從燁要說什麽,她都得先讓他同意明天把那段記憶忘掉才行。
喬遇下定決心,在聚餐磨磨蹭蹭散場後對焦急地頻頻使眼色的從燁點一點頭,轉向正在一旁等待她的林傾。
“……我稍微有點事,你先回去吧?”
她們兩家住得近,平時都是一起回去的,因此需要向林傾交代一下。但喬遇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從燁的名字,畢竟那家夥這麽突然找她十有八九就是要聊林傾的事,她姑且還算有點同理心,先替他瞞了下來。
“有事?”
林傾皺起了眉,追問道。
“要做什麽?我可以等你。”
“不、不用了。”心道誰知道從燁要說多長時間,總不能讓林傾乾等著,喬遇忙擺擺手,絞盡腦汁說出個乾巴巴的借口,“我和——朋友有約了,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呢。”
“朋友?我不能一起去嗎?是我不認識的朋友?”
“……”
雖然也不怪林傾有這種疑問,畢竟她們兩個人從小到大的交友圈幾乎是重合的,但今天的林傾實在是問得有點多,和平時不太一樣。
似乎從她略顯疑惑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林傾輕咬住下唇,半晌後松了口。
“……好吧,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表情看起來還是有點難以釋懷,但好歹乖乖地往外走了,喬遇跟上幾步目送她出了門,這才轉過身和躲在隱蔽處的從燁會合,跟著他到了他的辦公室。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為什麽一言不發地擺出來這麽些玩意兒。”
喬遇迷茫地看著從燁在桌上排開的許多瓶瓶罐罐,都是不太熟悉的包裝,但一目了然能看出是什麽。
“……我先提醒你一下,在公司喝酒是違反規定的。”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但我們現在還在公司啊?”
不顧她的疑問,從燁執意把他的存貨都擺了出來,並直接打開一罐啤酒遞給喬遇。
“喝嗎?”
“……說實話不太想,你這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面對一頭霧水的喬遇,從燁沉默了半晌,自己率先一仰頭咕咚咚喝了半罐,末了長出一口氣,悶悶地開了口。
“喬遇,我明天去整理記憶的時候,想……把林傾忘掉。”
“!”
始料未及的話語,喬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想在他面上找出是在開玩笑的痕跡,卻只看到一臉認真。
“……真的假的,你考慮好了嗎,這可是不可逆的。”
“我知道。”
從燁點點頭,聲音沉沉的。
“我也不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忘掉,只是想去掉一些……會讓我喜歡上她的記憶。”
“……”
聽出了他是認真的,喬遇好半晌沒有說話,二人紛紛陷入沉默,室內一時只有從燁喝著酒的聲音。
“你看,她是不會喜歡上我的,我已經明白了。”
他說著自嘲地笑了,把喝空的啤酒罐放到一邊,又打開下一個。
“但我覺得靠我自己放下她好痛苦。不如一勞永逸。”
“……我知道你能懂我的,對不對?”
“懂個錘子。”
喬遇咬著牙,惡狠狠地擠出一句話,想要製止從燁的後話,卻沒能得逞。
“因為,你也一樣——”
“吵死了!”
忽然爆發的怒氣沒有目標,喬遇猛地站了起來,俯視著從燁,拳頭握緊又松開。
“……吵死了,閉嘴。”
她最終還是坐了下來,伸手拿過一罐啤酒,面無表情地打開,向他舉了舉罐子。
“陪你喝總行了吧,多余的話都不要說。”
從燁從善如流地閉了嘴,無言地伸手和她碰了碰,然後一起仰頭喝下。
這是喬遇第一次接觸到酒精,冰涼的液體從喉嚨間滾到腹中,泛起苦澀的余味。
“……難喝。”
她想起曾經聽過一句話,啤酒好喝正因為它難喝,她當時不懂,此刻卻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喬遇閉了閉眼,再次飲下苦酒。
*
酒過三巡,最後是從燁架著喬遇出去的。
……這個人根本就隻喝了那一罐啤酒而已,怎麽會醉成這個樣子?再說了,今天該喝醉的人不應該是他才對嗎?
從燁百思不得其解,但只能認命地把喬遇的手臂架上肩膀,歪歪扭扭地往外走去。
他是想過要不要聯系林傾,但是看著桌上的酒瓶子就不知為何心虛起來。想想只要把喬遇送到公司門口的跳躍點就能把她送到她記錄過的家裡地址,從燁在那股心虛的促使下選擇了瞞下這件事,自己扛起了送喬遇回家的重擔。
“……”
這可真是他人生中做出的最錯誤的選擇。
從燁和百無聊賴站在門口的林傾四目相對的時候,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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