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寬闊手掌落在少年發頂,輕輕揉了揉:“有事叫我。”說完把空間讓給了他們倆。
蘇雅柔看著顧晏寒離開了,心裡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顧晏寒有多不好應付她知道,如果顧晏寒在這裡,她還真怕自己拿蘇余沒辦法。
蘇余看著拿著合同站在客廳外等候的助理,再看向坐在斜對面的母親,語氣有些不鹹不淡:“母親既然要來,應該提前說一聲。”
“我來看自己的兒子,難道還要提前預約嗎。”
蘇余不悅的抿了抿嘴角,如果這裡只是蘇余自己的公寓,她要來誰也攔不住她,只是這裡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有顧晏寒,顧晏寒本身性格清冷,連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廚師都不能住在家裡,而是定時定點的在用餐時間前來上班,如果這次不和她說清楚,下次她還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會給顧晏寒添不少麻煩。
“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合同的。”
蘇雅柔被問得一愣,看著面前的兒子,第一次聽他這樣冷淡的說話,她感覺有哪裡不一樣了,壓下心頭的怪異感覺,也把斥責的氣勢提了起來。
“你還知道合同的事?余余,媽媽以前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孩子,蘇家中落,確實是靠你救回來的,但你也不能這麽狠吧?蘇家被你一口吞了一半!你把我和你舅舅放在了哪裡?再說你已經嫁給了顧晏寒,手裡再持那麽多蘇家的股也不合適。”
“那誰合適。”蘇余冷冷問她,他是真的沒想到,母親在他面前這麽敢說,便把話放直白了:“你說我拿一半太貪心,如果不是我,你們手裡剩下的那一半都不會存在。”
蘇雅柔臉色一變,隻覺得蘇余這話無比刺耳,就差直說她不配過問這件事了:“你剛嫁給顧晏寒幾天?我養了你十八年,你償還過我一點嗎?我不過問你要點股份你這樣和我算帳?這本來就是你欠我的!不愧是林非峰的兒子,一模一樣的薄情寡義,你要敢拿這股份,你就別叫我這個母親。”一說到林非峰,她幾近癲狂,那是她一生的痛楚,而面前坐著的少年,就是那個痛楚的結出來的果實。
這樣一個有罪的存在,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低聲下氣活著才是應該的,老老實實遠遠避開她寄宿外地也是應該的,這才幾天,他就以為自己變得不同了,敢來和她叫板?
“蘇家保全了,你下輩子永遠不會面臨家道中落破產,蘇家不屬於你,你不要再肖想了,現在,出去。”蘇余面無表情,對於她的威脅絲毫感覺都沒有,他心裡早就認清了這個事實,現在由她的嘴親自說出來,反而顯得格外平淡。
“蘇余!”蘇雅柔蹭的站了起來,揚起手隻想打死這個逆子,手高高揚起在空中,最終卻沒有落下。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顧晏寒。
他無心探聽他們倆人的對話,但蘇余腳上還有傷,他並不放心,幸好他沒走開,顧晏寒看向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難以言說的心疼在胸腔微微鼓脹:“沒事吧。”
蘇余搖搖頭:“我沒事。”
顧晏寒轉身,盯著蘇雅柔,神情冷厲到了極點,聲音極其冰冷:“我的東西想給誰給誰,蘇夫人少過問別人的家事,送客。”
蘇雅柔沒想到顧晏寒這麽不給她面子,當著面就這樣對她,氣勢迫人居然連說一句話的余地都沒留給她。
這樣毫不講情面的男人,蘇雅柔冷笑了一下,看向蘇余:“不要以為他會是你的靠山,這樣的男人翻起臉來,你也會什麽都沒有的,只有蘇家才是你的靠山。”
說完她走出客廳,拉開顧家的門,外面的光線灑落下來,她一愣,看著站在門旁邊的顧夫人。
她似乎已經站了一會了,身後的保鏢手裡還提著兩個禮品盒子,大概裝了一些蛋糕之類的東西。
蘇雅柔收起臉上的怒容:“顧夫人也來看余余嗎。”
顧夫人淡笑著,掛在嘴角的笑意幾近於無,在收到蘇余信息素匹配上顧晏寒消息的第一時間,她就調查過蘇家和林家,有關蘇雅柔和林非峰的故事她當然也知道,誠然,這是一個很大的悲劇,她也能理解蘇雅柔的悲憤和恨意。
而那個出生第一天,就被父親取名為余的小男孩,是最可憐的存在。
這個余,應該是多余的余。
他是一個多余的孩子,一個不被期待的存在,什麽都沒做過卻滿身是錯,如果不是蘇老先生給了這個孩子一些憐憫慈愛,不知道他要如何度過年幼無助的這些年。
顧夫人和蘇老先生一樣,是很憐惜這個孩子的,她看著蘇雅柔:“林非峰是晏寒親自處理的,晏寒的意思讓他不要總想著來找余余,讓余余煩心,你是余余母親,我們以為你和林非峰不一樣,現在看來,似乎想錯了。”
蘇雅柔臉色一變,想到聯姻之前林非峰幾次三番主動來找她,勸她一定要好好上心這件事的殷勤勁,之後結婚吃的那頓飯,只有家屬才能出席,他都沒機會出來露一面,之後更是沒什麽聲響,也不急著沾光了,居然是早早被顧晏寒警告了。
他那樣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會被嚇到連面都不敢在蘇余面前露,顧晏寒絕對不止是警告他,一定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你好自為之。”顧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傾身過來,靠近她耳邊低聲耳語了一句。
蘇雅柔渾身僵硬站在原地,看著顧夫人收回眼神淡然自若走進屋子的背影,微微發顫隻覺得那道門是野獸張開獠牙的嘴,之前有人警告她,顧家的人都是毒蛇猛獸一樣的存在,她一直覺得可笑,豪門世家矜貴傲人,個個都是最頂尖基因的繼承者,怎麽可能會有那樣所謂的凶狠一面,現在她才知道顧家人的可怕……
顧夫人進了屋內,整理了一下衣衫,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蘇余,示意保鏢把東西先放在茶幾上:“余余,伯母來看看你,聽說你受傷了,嚴不嚴重?”
蘇余受寵若驚,沒想到顧夫人會因為這點小事特意來看他,正想站起來,顧晏寒按住了他肩膀,顧夫人快步走過來:“坐著吧,受傷了可不能亂動,伯母給你帶了蛋糕,正好飯後吃。”
蘇余被按在沙發上沒機會站起身,然後揭開薄毯又讓顧夫人查看了一會腳踝,顧夫人仔仔細細看過之後才放心,隨即讓人去切蛋糕,沏茶,對她進門前的事情閉口不提。
助理拿著那份文件站在客廳外,等了這麽久之後顧夫人突然到來,他繼續兢兢業業站著。
蘇余看見他不聲不響等著的模樣,看向顧晏寒:“先把合同簽了吧。”說著招了招手:“白助理你過來吧。”
白助理如獲大赦,快步走過去將合同取出,一手遞合同,一手遞筆,示意清楚蘇余需要簽的幾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