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門,其實舒君也沒有什麽好整理的,衣服都不用穿得太嚴實。他不出門,也是想起來沒有衣服可穿了。昨天那身是不能見人了,薛開潮的衣服和自己又不是一個尺寸,舒君洗漱完,想到這裡歎息一聲,隨便翻出一件薛開潮的寢衣穿上,尺寸太大,舒君隻穿了件上衣,又回到床上來。
麒麟盤在床頭看著他,不知為何那張毛絨絨的臉上就是能看出心滿意足。舒君上了床揭開被子示意它進來,青麒麟搖了搖尾巴,鑽進被窩,熟門熟路壓在他胸口,體型仍然不小,有大半個舒君那麽長,隻冒出一個腦袋擱在他胸口。
舒君順手摸了一把它的腦袋,居然被它目不轉睛看出幾分羞赧,禁不住後悔自己方才答應它要陪睡了。
他活動一陣已經走了困,只是身上還有點不適,合上床帳在被窩裡和青麒麟看來看去,怎麽都覺得有點過於曖昧了。
雖說以前也沒有少和青麒麟有這樣那樣的接觸,但背過薛開潮,就總覺得有點不對,跡近偷情。
就算明知道青麒麟和薛開潮實際上系出同源,根本就是薛開潮的一部分,舒君仍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遮住青麒麟在昏暗中閃閃發光的雙眼,哄孩子似的哄它:“你看我做什麽?不許看了。”
青麒麟熟門熟路往他手上拱,哼哼唧唧,被子底下的尾巴一搖一搖,掃著他光裸的小腿,不僅掙脫了那隻手仍舊盯著他看,還試探般伸過頭舔他的臉。小麒麟熱乎乎毛絨絨的,蹭在臉上格外柔軟,舔得舒君臉上發癢,心裡也發癢,床上畢竟地方不大,何況他還被壓著,躲也躲不過去,騰地一聲就臉紅了,隻覺得這種行徑由小麒麟做出來既天真又情色,讓他根本無法招架。
舒君心裡一陣狂跳,居然被它盯得扭過頭去躲避,小聲道:“別鬧啦,這樣不行的。”
說是不行,但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小麒麟向來很不像是薛開潮的一部分,因為它無法克制自己的行動,從來都對舒君很親近。但舒君已經完全明白靈體的這一機制,很清楚它只是誠實的表現出薛開潮對自己尚未展露的那部分態度,想到這個就怎麽都無法拒絕這隻麒麟的親近,甚至下意識就對它順從起來。
那毛絨絨熱乎乎的胸腔裡呼嚕聲越發響亮,舒君被壓在下面,簡直懷疑自己是被它拖回窩裡霸佔了。
躺了一陣,換了幾個姿勢,舒君終於發現小麒麟留在這裡似乎主要是為了看住自己,他一旦試圖坐起來或者下床,小麒麟就立刻把他撲倒。舒君被撲倒幾次之後終於發覺:“你……他不讓我出房門?外面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他來得太匆忙,其實沒怎麽注意永嘉城的動靜,只是隱約覺得不對勁。昨天來的時候是半夜,但有小蛇護駕,舒君也沒遭到什麽騷擾,隻隱約知道薛開潮在此地有事要忙。他還不知道薛開潮去外面幹什麽去了,有沒有危險。昨天畢竟太累,舒君原本沒想過出房門,只是多少躺得有些無聊,現在卻立刻坐起,恨不得出去看看了。
青麒麟自然不能說話,只是又用那濕潤的眼睛看著他,湊上來把他撲倒,撒嬌般低叫。
舒君猜的大概就是真的了。
何況薛開潮在他心裡是有前科的,雖然昨晚才答應過不再瞞他騙他了,但那種時候說的話怎麽能夠算數?現在舒君甚至連當初的事情都一概不清楚,何況是現在的事。
他心裡發急了一會,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青麒麟的看守下成功出去,何況現在也沒辦法體面且正經地走出去,隻好生悶氣。
現在這樣到底算是什麽呢?薛開潮還算是他的主君嗎?如果不是,他們又是什麽關系?
舒君越想越是悶悶不樂,倒不全是因為薛開潮把青麒麟留下不讓他出去了。好在薛開潮也沒有整天都耗在外面,到了午後就回來了。舒君聽到腳步聲,立刻翻身上床用被子把自己遮嚴實,只露出一張臉警惕地盯著屏風,唯恐是不認識的人進來。
但那腳步越近,他就越是熟悉,想到自己此時衣衫不整,穿的還是薛開潮的寢衣,到底沒有下地,隻伸著頭看,終於見到薛開潮進來,還拿著一個精致的草編簍子。
見他還在床榻上,薛開潮似乎並不吃驚,只是伸手將已經只是小小一團,縮在舒君胸前,連頭也不冒的小麒麟準確地掏出來隨手塞到身後,把那簍子放下來:“醒了?休息的如何?”
舒君見草簍裡一半是草莓,一半是櫻桃,眼睛一亮,但還沒忘了自己剛才在生氣,搖頭:“不好,你為什麽不叫我出去?外面究竟有什麽事?”
他也覺得自己如今做了許多從前不會做的事,但忍不住還多說了一句:“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好好說過話。”
說著就委屈起來,見薛開潮坐在床邊不語,神情卻是很柔和的,忍不住伸手去勾他的袖子。這動作本來就顯得曖昧,何況薛開潮立刻就握住了他的手,舒君倒像是送上門的。
他的手被捏了一下,薛開潮順手把從身後再次冒頭的青麒麟給按回去:“外面是有些事,不過你才來,她們六個還在外面趕不過來,我想也不急於一時。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好不好?”
這種溫柔和緩在薛開潮身上是很少見的,簡直是暖風熏得遊人醉。舒君禁不住一哄,態度立刻就軟化下來,答應了。
薛開潮順手拿起一個草莓去了蒂喂到他嘴邊:“嘗嘗看,我在街上買的。”
他居然會自己上街買東西了,舒君吃了一驚,隻覺得這樣子的薛開潮憑空多了許多煙火氣,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對薛開潮的要求未免太低,更沒有發覺薛開潮在的時候一向對小麒麟多有限制,不大願意讓它過來。
薛開潮自己倒是很清楚的,昨天才看見舒君的那一瞬間他就察覺了麒麟的激動之情,順手把它按了回去,才慢了一步只能被動的接住撲過來的舒君。
喂到嘴邊的草莓不好不吃,舒君張嘴吞下去,不小心碰到了薛開潮的手指,莫名覺得被喂食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於是坐起來試圖自己吃,卻全然忘了自己現在穿的什麽,在床上蹭了好長一陣之後又像個什麽樣子。
發現薛開潮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舒君低頭一看,忍不住往後縮:“我現在沒有衣服穿了,所以才……”
畢竟他千裡奔襲,還撲空了兩次,自然沒帶什麽輜重行李。
其實舒君是真的很想和他說說話,把自己錯過的事都弄清楚,可薛開潮方才也說了,現在幽泉他們也不在,暫時又找不到消失不見的李菩提,外面的事還能再緩緩,舒君不必現在就開始擔心。
於是靠近了不管他要說什麽,伸手就抽開舒君身上寬松寢衣的衣帶,把他往懷裡摟:“那就別穿了。”
舒君驚呼一聲,被整個抱起,發覺自己再次落入毫無自主的境地,張開腿面對面坐在薛開潮懷裡,兩隻腳勉強觸到床,卻沒有半分安全感,反而更覺得自己飄飄蕩蕩觸不到地,被一雙龍瞳看得心慌意亂。
他也發覺了,在情愛這事上薛開潮幾乎就像個孩子,並沒有什麽經驗處理,隻一味毫無節製的順著心意行事,舒君反而更像是成熟的那一個,只是無力去抵抗他,隻好寵著罷了。
對上薛開潮身後毛團青麒麟心知肚明且饒有興致的眼神,舒君忽然一驚,就知道自己身上唯一蔽體之物已經被剝掉,大局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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