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聲低呼梗在喉嚨,手一滑,後背已著了地。
這回疼的可不止一處尾骨,全身心的疼痛順帶經絡微麻,使得沈翎捂著背,躺在地上,一時半刻只能縮在那裡。
痛覺傳入大腦,沈翎顧不上周邊狀況,自言自語:“骨頭不會斷了吧?”
“你、你是……”
人聲突然出現,惹得沈翎一陣緊張,可掙扎時,又發覺此人的聲音似乎比他更怕。在抖。
“你是……沈翎?你是……鬼?”
聽那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沈翎霎時放寬心,起身的動作也跟著放緩,暗道不是羽的人就好。可是,這人怎麽知道他的名字?還說,鬼?
沈翎撥開散在額前的亂發,瞧見一個人影正踉蹌往後退著,更嚇得坐到地上。
寬心的感覺,刹那間一掃而空,沈翎認出這位藍衣公子,他竟是林喻。堂堂尚書令大人之子現身千裡之外的雲間城,只為了來萬花樓尋開心?
膽怯的聲音略顯粉碎,東邊一道白光起,恰好映出林喻的蒼白面色,還有微縮的瞳孔。
林喻顫著舉起一根手指:“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麽在這裡?是來討債麽?”
沈翎本想吱聲讓他緩一緩,哪裡曉得晚說一步,竟聽到不可思議的東西。討債?
林喻兩手抖得跟癲癇似的,從懷裡摸出一堆銀票,跟撒紙錢一般天女散花:“我欠你五千兩,還給你。這裡是六千兩,當、當是利息!”
原來林喻還欠了他錢,還真給忘了。如此說來,那天林喻雇轎子送他回府,不是因為哥們義氣,敢情是因為欠了錢,心虛。
既然是他還的,還有利息,那自然不能浪費。沈翎不管他嚇成什麽樣,先淡定地把銀票一張一張拾起,再認真疊好,鄭重地藏入衣裡,然後朝他走去。
“別過來,你別過來……”林喻面如土色,躲著腦袋,拚命揮手,“別……”
“我是活的。”沈翎伸手去撐他眼睛,往地一指,“看清楚,我有影子。”
“影、影子?”林喻被迫轉了眼珠子去看,果真有影子!是活人!
沈翎拉他起來,感覺他的手漸漸回溫:“懂了?”
林喻有點後怕:“你不是被斬首了麽?”
沈翎微微笑著,心底開始嚴肅考慮這件事。兩人關系一般,要他守密貌似不太可能,若要他泄密,倒是有很多人能做到,比如柴廷。由此看來,當務之急得讓他寸步不離。
日光照進眼睛,沈翎暗道不好,拽了林喻往後院逃,一路警告他莫要出聲。
好不容易逃出萬花樓,林喻似乎還是懵的,傻傻看著沈翎:“沈……二公子,你沒死?”
日頭已經升起來,沈翎沒興趣給他解釋,隻說:“帶我出城,無論用什麽方法。”
林喻面露難色:“這個可能……有點難。能過兩天麽?”
既然知曉花家的實力,沈翎豈能多留?也不知羽是否發現他已逃脫:“以你的身份,隨時出城都行,這次又怎麽了?”
林喻道:“因為我爹。”
第99章走狗家書
幾經盤問,林喻終是道出暫緩出城的因由。原來,他也逃家。
據他所說,他爹已經不滿足於他混國子監,意圖令他早日參與朝廷科舉,早日入朝為官,早日繼承尚書令之職。然林喻也算紈絝一個,早就懶散慣了,家裡逼得急,所以狗急跳牆,離家出走,東遊西逛來了雲間城。
林喻不敢出城,全然因為父親利用私權,向各地發令,且將他的畫像給散出去,只怕他隨意靠近城門,就會被父親的人給逮回去。
不過,林喻早有準備,昨日已在萬花樓勾搭上一隊茂城商旅,過兩日喬裝隨行出城即可。
對於他的遭遇,沈翎深表同情,誰讓他爹的舉動與沈家有關?沈翌年紀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二十出頭便是兵部侍郎,誰家不眼紅啊,故而柴廷更加有心針對昭國公府。
在隱秘方面,兩人可算志同道合。林喻一再詢問沈翎的逃生細節,皆被沈翎一言以蔽之,最終隻得先帶他去僻處的客棧。
一入客棧,沈翎倒頭便睡,從早補眠到晚,睡到從榻上滾下,一頭磕醒。
想到那隊商旅出城尚需兩日,而沈翎卻等不了這麽久。憑借花家的實力,萬花樓之勢縱橫雲間城也不是不可能,搞不好明日就把所有客棧搜個底朝天,那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