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向來知情識趣,何況當初就看出些苗頭,眼下這般也委實沒什麽值得驚訝……是嗎?
沈翎默默走過去,往他肩上一拍:“跟上回一樣,別說出去,有你的好處。”
阿福連連點頭:“是、是的,少爺。那屏風後邊應、應該不必了吧?”
“不……嗯,不必了。”沈翎黯然扶額,說不出其他的話,而睡榻上的某人更是不管不顧。這混蛋,好歹也幫忙說一聲好麽!
“二少爺,如果飯菜不夠,再吩咐。”阿福丟下飯菜,溜也似的逃了。
這時,睡榻那頭才飄來一個聲音:“不讓他備點熱水,沐浴更衣麽?”
沈翎惡狠狠地瞪去:“不沐了!以後都不沐了!”
沐了還得了,天曉得發生什麽事!轉念又想,貌似……什麽也都發生過了。
一時叩門聲急促,沈翎暗暗咒罵是阿福又落了什麽東西,怒得去拉門栓:“不是出去了嗎!又回來乾……”眼前是一座皺著眉頭的大冰山。
沈翌站在門前,也不往屋裡看,淡淡問了句:“他在?”
沈翎渾身起了兩層雞皮疙瘩,表情一僵,機械地頓了頓腦袋。
看一眼桌上的飯菜,沈翌冷聲道:“讓阿福小心一些,你剛回府,很多人看著,先前的事未了,柴府不會善罷甘休,明日早朝,亦是難卜。還有,京城不比外頭,在驛站……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那天六殿下與你說了什麽,你最好知些分寸。”
聽他這番話,想到越行鋒之前說的,沈翎看待這位兄長愈發不同:“哥,我會記下。”
沈翌終是往屋內一掃,從門縫瞥見榻上的衣角:“他真要留下?”
沈翎點頭:“嗯。”
沈翌眉心微擰:“我會安排。”
*
回京的頭一晚,兩人最終抱著睡了。枕著越行鋒有力的臂膀,沈翎睡得很穩。
日上三竿,沈翎從絲被裡鑽出腦袋,糊著眼睛往屋裡四處看,見那人又跑了沒影,心底像是幹了水的井底。還說著昨夜他安分,豈料人一醒又亂套。
不對,阿福呢?這個時辰,他怎麽也該端著水盆在門外候著。
數月勞累,沈翎想好好在家中養上一陣子,也懶得穿衣,裹著絲被就起身,稍稍開了門縫,探出頭,院子裡竟然一個下人也無。回頭想喝杯水,可壺裡一滴水也無。
沈翎猛然記起沈翌說過,他會安排。搞了半天,所謂的安排,就是清場?他可真懂。
是出門叫人,還是躺著等人?沈翎披頭散發坐在圓椅上發呆,不到片刻,又昏昏欲睡。
“嘖嘖,一大早還以為見了鬼。”越行鋒的聲音傳來,伴著銅盆碗碟落桌的聲響。
“你沒走?”對於某人的神出鬼沒,沈翎已然習以為常。
“你哥把人都給支開了,阿福也給打發了去外頭做事,除了我,可沒人伺候你。”越行鋒說著,擰了面巾,直往沈翎臉上抹,“眼閉上。”
“哦。”沈翎半夢半醒地接受某人的服侍,心安理得。
抹完臉,擦完手,梳頭。越行鋒將他連人帶被抱到銅鏡前。
雜亂的發絲很快變得平整,沈翎整個人精神了不少:“看不出來,你還會這一手。”
越行鋒道:“看清楚了?這才叫伺候人,看你平時跟報仇似的,說是送水來,卻一盆灑了半盆,然後迫不及待去了子謙那邊。”
沈翎依然垂著頭,嘟囔道:“哪有。”
越行鋒又把他連人帶被抱回圓椅:“吃飯了。”
“嗯?”沈翎半睡著睜眼,見一杓飯正往他嘴送來,忙搖手,“我自己來!”
“醒了?”越行鋒把碗遞給他,自己去桌旁吃起,忽然道,“我出門逛逛,你來不?”
“你出門!”沈翎險些把粥噴了一地,忙雙手合十,“拜托你,不能好好在屋裡待著嗎?”
越行鋒好整以暇地看他,略過他的苦心提議,認真搖頭:“我會易容。”
沈翎頓時無語。是啊,他會易容,易容到旁人完全認不出。
問題是,他出門做什麽?沈翎想問又不好意思問,把心一橫:“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