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也就是他了。
沈翎這才發覺那塊羅帕有點眼熟:“我去,那是我的。”
八名高手一斃,眾位嘍囉眼見落敗,自是抽身逃散,偶有幾個被擒住,亦即刻咬舌自盡,不留活口。
平息後,眾兵將就地休整療傷,沈翌亦向樂子謙請罪:“微臣誤中圈套,回護殿下不利,望殿下嚴懲。”
樂子謙朝那人離去的方向一瞥,眼底浮動些許複雜神色,可一眨眼,卻換作一抹憂慮。他扶起沈翌:“是那些人有意迷惑,怪不得你。眼下應多照看眾兄弟的傷勢。”
沈翌應道:“是,殿下。”
“慢著。”樂子謙召沈翌回頭,對他低聲道,“告訴眾兄弟,這一回,可能要委屈他們。”
“殿下的意思是?”
“今日之事,日後不得提起半句。尤其是回京之後,切莫提起!”
沈翌驚而抬眼,見樂子謙眉頭深鎖,拳頭赫然緊握,驀然大悟:“殿下,難道方才那些人不是逆反之人,而是……”
樂子謙一手握上沈翌肩頭,略微用力,音色嘲出幾分恨意:“你明白就好。是他們……那幾人不想我活著回京,呵呵,無妨,經此一役,相信他們懂得收斂。”
沈翌會意,頷首道:“請殿下放心,待到下個驛站,微臣定會召集周邊兵力,加強戒備。”
樂子謙點頭:“好,你去吧。”
*
林間山路,一片安寂,沈翎幫著包扎傷患,眼角時不時往林子裡巡梭。豈料還未看著什麽,一個人影已罩在眼前。
“殿下!”旁人跪地行禮,順道拉著沈翎一同跪下。
“沈翎,你過來。”樂子謙親自前來,把沈翎找了去。
沈翎自然明白樂子謙要問的是什麽,然他剛領人救命之恩,理應不會有所大作。
走到旁處,樂子謙問開口發問,顯然不悅:“他一直隨行左右?”
沈翎早已料到此問,故而答得平和:“回殿下,此事……沈翎委實不知。”
樂子謙捏起他下巴,將他的頭抬起,微笑看著:“是不知,還是不能知?”
沈翎正視他彎如月牙的眼睛:“沈翎……不知殿下何意。”
樂子謙道:“你既然肯為他隨我回京,如今再言作不知,又有何妨?你說,我不怪你。”
沈翎沉心靜氣,應他:“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沈翎確實不知,即便知曉,亦無力阻止。”
聽他笑了兩聲:“好一個無力阻止。但願……他莫要跟隨返京。否則……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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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前夜,沈翎等來越行鋒,與之言明利害,苦勸其留守京城之外,以策萬全。奈何越行鋒充耳不聞,一面敷衍點頭,一腳已踏入城門,氣得沈翎夠嗆。
入城時,已深夜。為免擾民,樂子謙提前書信告知帝君莫要大肆遣人來迎,故而幾隊王族禁軍前來交接就了事,送他回了王宮。沈翎隨沈翌回昭國公府,而易谷及四派等人,則一路重兵護衛送入天牢。
數月不得回京,沈翎四顧街景,竟然有些陌生,然憶起當日救下越行鋒,卻如同昨日。那個時候,他決計想不到,兩人之後會是這般關系。
越行鋒早已尋他處暫且藏身,沈翎與沈翌在十數家丁的相迎下,回了昭國公府。
沈翎本是昏昏欲睡,可他在一眾人中認出阿福的相貌,不由虎軀一震……這人怎麽還沒走!拿了賣身契,居然還留著不走。真是奇葩。
雖是深夜,但昭國公沈恪與雲氏得了消息,仍是等在關河堂。
雲氏一見沈翌,立馬起身略過沈翎,快步迎上去:“翌兒,怎麽出去一趟就瘦成這樣?”
昭國公瞥去一眼,緩步走到沈翎面前,見他低頭不語,猶豫片刻才出聲,字句間,竟然有些沙啞:“回來就好。無論如何,這是你家。”
沈翎不願抬頭看他,只是默默應了句:“是。”
昭國公一愣,面容有些苦澀:“你還是不肯……罷了,回房歇著吧。”
沈翎仍舊低著頭:“是。”
雲氏見昭國公走出關河堂,不禁道:“老爺,翌兒也回來了,你怎麽不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