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鋒道:“藥力沒過,大概是的。沈翌的藥真是不一般,看不出他那樣正直的一個人,使起下三濫的招數,竟是這般熟絡,人不可貌相。”
說曹操,曹操就到。兩人正聊著,沈翌已從天而降,往箱裡一瞟,籲了口氣。
“走了?”越行鋒問。
“嗯。”
“沒追上來?”
“嗯。”
回答簡潔精練,越行鋒聽不出半點異樣,然花冬青的臉色卻不太好,她說:“原來是你們商量好的,居然不與我說一聲,當我是傻子麽?”
越行鋒笑道:“別這樣。這種事又不光彩,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說了,要你花大小姐演技逼真,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不是嗎?”
聽這話,明顯沒什麽褒義,但好在可以接shou,花冬青也就認了:“幸好沒出事。”
箱子裡有了動靜,沈翎揉著發酸的腰背直起來,往四周望了望,也無太多訝異,只是看越行鋒的眼神有點怨念:“又是你,我沒猜錯吧?”
越行鋒拍手道:“花家少主當真是冰雪聰明,在下佩服。”搶先一句下來,明顯提醒眾人要瞞下他。
“佩服你大爺!要提前走就不能說一聲?每回都把人當傻子一樣運來運去,好玩?”
“不是好玩。”越行鋒低笑道,“是有趣。”
沈翎懶得再理他,從箱子裡翻出來,發覺沈翌的眼神有些放空,愣愣站在那裡,半點夜不像平日裡機警的兄長。騰手在他眼前一晃:“哥。”
沈翌沒有看他,反是朝前邊走:“上路。”
這個反應,連越行鋒也感到意外,但他暫時說不出什麽,附和一句:“走了,少主。”
*
一行人謹慎前行,沿途風平浪靜,令人頗為意外。數日之後,抵達定州。
商隱所居之繁吹谷,位於定州城外三十裡,半日可達。沈翎一行人並未急著入谷,而是在定州陶然閣住下,一是壽宴之期未到,二是提前守在城中,打探各方消息,以策萬全。
既然身為花家少主,沈翎要學的東西實在很多,之前在谷中惡補的皆是少主基本技能,然有些東西,花冬青硬是待到今日才肯教授,比如,規矩、禮儀、處事之道。
越行鋒從旁聽得昏昏欲睡,便想出門遛一遛。一出門,便見沈翌在庭前守著。
“不去歇息,在這裡作甚?”越行鋒發問,竟發覺他在發呆。沈翌發呆?天下奇聞。
“守著。”沈翌回過神,隨意回了一句。
“切磋切磋?”越行鋒是閑得無聊。
“好。”很明顯,沈翌也覺得無聊,既是有人想了打發時間的方法,他也就順著去了。
兩人同是用劍,越行鋒早就想徹底領教沈翌的實力,以便之後部署,故早早抽出長劍,可沈翌並非如此。
他雖然出劍,但在提劍的瞬間,卻是眉梢一顫,遂將長劍收回:“沒心情,你自便。”
越行鋒心覺古怪,沒有點破,只是追著沈翌遠去的背影:“喂!說好的喂!”
*
夜色襲人,沈翌的步子很快,迅速去往園林僻靜處,倚著一根碗口粗的青竹,倏爾面容猙獰,手捂心口,驀地嘔出一口血。
一動真氣,便氣海翻騰,經脈脹痛難當。沈翌知曉個中因由,不過是那顆黑色小丸。
沈翌平複心神,將口中殘血吐淨:“竟是毒藥。”
“你才知道麽?”是柴石州的溫潤音色,他又道,“不叫人來擒我?”
“除非越行鋒,其他人,無用。”沈翌斂袖拭去唇角血跡,側目看他,“你又想怎麽樣?我說過,有我在,你別妄想動沈翎。”
“我明白。”柴石州似笑非笑,輕易浮出得逞的意味。他朝沈翌走去:“說我來動沈翎?連你自己也會說有個越行鋒,我何必去碰那個釘子?”
“那你來幹什麽?”
“找你。”柴石州頓了頓,“想你,就找你。”
沈翌冷笑道:“想看我毒發的模樣?柴公子的喜好,還真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