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道是無情
月明星稀,青川籠薄紗。鳥鳴清逸,盤繞山嶼,振翅而去。
夜風吹得藤蔓稀疏作響,左右起伏,半掩著一處石穴。葉面光潔,隱隱映著洞內溢出的火光,躍動不定。
唇畔依然泛著腥澀,記得昏厥前吐了不少血,徹底昏死過去,又有一股內勁注入體內,勉強維持心脈平和。
然那股內息並撐不了多久,丹田騰起的渾濁之氣,很快將其衝散,化作一團鬱結,卡在咽喉,久久不得喘息。
喉嚨一動,一口氣急著逸出,口中似含著濃重的苦味。這種味道很是熟悉,是七星鬼蘿的解藥,前幾日嘗過兩顆,卻不似今日這般苦澀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苦味在喉頭一撓,沈翌猛地咳出聲,神志驟然清晰,他望著周遭環境,驚詫不已。
黑灰的牆斑駁著青苔,右側石壁淌下清泉,在地上匯成一灣水窪,水裡透著熠熠火光,是眼前熊熊不熄的篝火。月色照在遠處,若隱若現。
倏忽清風吹起火星,帶著溫涼襲上腦門,沈翌意識到,這裡是一方山洞。
分明在繁吹谷的住處躺著,眼睛一閉、一睜,竟然換了地方?莫不是……有人劫持?
不對,手還能動。沈翌扭了扭手腕,尚且靈活,可撐地的一瞬,又無可預兆地松軟。
整個人重重跌在一處半軟半硬的地方,似乎全身都被照顧到,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一抹獨特香氣沒入鼻尖,沈翌認得這個味道,自覺難以置信,想回頭瞧上一眼,哪裡曉得,現在的他,連轉身都十分困難。
難道就這般受製於人?沈翌想盡力脫離這氣味包圍,卻無能為力。
從出生到現在,沒有一日如同現在這樣被動,居然連逃脫也不能。即便當初大軍被困,五天五夜滴水未進,沈翌也不曾是如此狀態。除非,某人有心為之。
他在身後?沈翌試著叫他:“柴石州。”
身後半點反應也無,他又叫一聲:“柴石州。”難道是錯覺?
“若非如此情形,我還真想聽你多叫我幾聲。”耳畔音色溫潤,如若滴水之聲。
“果然是你,柴石州。”得到答案,沈翌不敢想象兩人當前的姿勢。
“商隱的人攔著,沒法帶你出谷,對不起。”柴石州居然道歉?
沈翌聽他語調全無愧意,冷聲道:“不用假惺惺的,我本無需出谷,你快放了我。”
柴石州道:“我沒有綁你。你要走,隨時都可以。只要,你有力氣。”
沈翌不由生怒:“你下了藥,我如何有力逃脫……”
“真是薄情寡義,不知感恩。”柴石州截了他的話,續道,“我說你呀,置什麽氣?同往常一樣把解藥乖乖服下不就好了,為何擔心他人發現而把自己氣成這副模樣?你體內毒性激發過甚,我差點救不了你。好在我把藥帶著,又耗了些功力才把你給救回來。”
“無須你救,只需放我。”沈翌說不出道謝的話。雖說勉強稱之為救命之恩,但救命之人正是下毒之人,他完全提不起興致。
“我沒有下藥。只是你的毒剛解,得花上一日才能行走自如。這才過了一個時辰,你就好好待著吧。”
想到沈翎等人定會四處尋人,沈翌如何待得住?他說:“你是故意的,放我!”
柴石州顯得無辜:“這一回,我可真沒騙你。因為毒性激發,你的身體耗損過度,所以得緩一緩,你就耐心一些。只須一日。”
沈翌無法與這種人共處:“那把我留下,你走。”
柴石州笑了一下:“留你一人在此,我豈能放心?你的身體無法動彈,要是讓山間野狼叼了去,傷心的人,可是不少。”
“生死由命……你……放開!”沈翌正說著,一隻手已從腰間橫過,箍在眼前。
“你走不了,我不想走。既然這樣,反正都要抱,倒不如抱得舒服一點。你說,對嗎?”柴石州湊到他耳邊細細呢喃,看他唇瓣一動,似要說些什麽,立即扳過他下巴,低頭吻上。
“唔……柴石……”沈翌極力掙扎,把余下的氣力全都賭上,仍是無濟於事。
許久,柴石州將他緩緩松開,牽著一縷銀絲,片刻斷開。
沈翌從未受過如此衝擊,此時腦海中空白一片,這是此生從未有過的感覺。被一個男人親吻?還吻到不屑反抗的地步?沈翌覺得自己下作。
柴石州望著他微紅的臉,自然而然往自己的意願想去:“只有這樣,你才能安靜。而且……”頓了頓,含笑道,“你也不是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