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民,何以為國?常目雖是忿恨,但隻得承認,他敗了,輕易地敗了。
馬車被無情征用,由始至終,越行鋒與沈翎均未露面。
正當二人感歎下三濫招數的魅力,但聞常目正聲道:“越行鋒,有朝一日,你必定重回南越,且是心甘情願!這一天,不會遠。”
越行鋒摟著沈翎,朝外頭一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聽聞影魅“啊”地一聲慘叫,花冬青鑽進車輿:“給我挪個地。”見兩人疑惑,面若平和地作出解釋,“哦,我踩著一個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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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冬青所言,武功無法解決的事,交給花家即可。事實確是如此,花家贏得輕而易舉。
天罡十二衛護衛車駕四方,對車內漫出的各種聲音,秉持一種誠懇的沉默。
羽早已在車外護衛,車輿之內只有花冬青一人面對那倆膩歪的情人。
眼神涼涼地瞅著兩人卿卿我我,一路上沒完沒了,談話內容亦是由重複到低俗。花冬青自認習以為常,然見他們變本加厲,又感到一些不適應,尤其是越行鋒左一個“媳婦”、右一個“媳婦”叫著,聽到最後,竟有些反胃。
沈翎最先察覺花冬青的異樣,連忙將越行鋒推開,試圖坐到花冬青身邊,哪知腳還沒邁開,身子又讓人給撈了回去。
這下子,花冬青是當真忍無可忍:“我還沒死,你們就不能節製一點?要是剛才那些被外人聽了去,豈不是笑話!”
一句話直戳沈翎心間,他徒勞地掰著越行鋒的手:“沒聽我表姐說的麽?先松開。”
越行鋒哪裡肯聽他的話,隻懂得越摟越緊:“這麽多天都沒好好抱過,待今晚尋了客棧,你可得好好補償我。”話說著,目光毫無掩飾地看去花冬青那頭。
把話說得如此露骨,哪怕是死人,也會在棺材裡把墳土抖落大半。
沈翎聽得一臉緋紅,礙著花冬青在場,也不知該如何回應,羞憤地低下頭。
越行鋒看心上人為他臉紅,不由心花怒放,更加旁若無人、肆無忌憚,把沈翎橫抱在腿上,在花冬青愣神的眼光中,開始親吻。
花冬青支頤看著兩人:“我覺得自己好礙眼,我下車好了。”
沈翎精神一振,趕緊掙開越行鋒,擋在門前:“表姐,在外頭多累,還是留在車裡坐著舒坦,是吧?”他實在擔心花冬青溜出去洗眼,一旦她不在,越行鋒一定會化出本性。為策安全,沈翎決心把表姐強行拖在車輿之內。
三人面面相覷,越行鋒被看得沒辦法,隻好妥協,暫且放過沈翎。
然而,花冬青沒有料到的是,麻煩事居然接踵而至……不,眼下的狀況,已然不能用“麻煩”加以形容。
馬車劇烈震動,已非之前應付常目的程度。三人探身出去,數枚火箭霎時插在足前!
此時,天色未暗,花家車隊正位於一處緩坡交錯環繞的丘陵之中,想著天黑之前必能抵達下一城鎮。如今,顯然遇上阻礙。
又一列火箭襲來,越行鋒反應敏銳,兩手張開一攔,將沈翎及花冬青一齊撲回車內。
沈翎被車板磕得發暈,迷離間,見窗外火光四溢,不由瞠目:“又怎麽了?”
越行鋒一力摁住他:“沒事,別抬頭!”
只在須臾,不知什麽擊中車輿,三面木板盡數裂開,周遭再無遮擋之物。
花冬青見有人攔截,自是氣不過,劈手奪過十二衛的兵器,與羽站在一處。
始終未現一個活人,四面八方奔襲而至的,只有無數燃火的長箭,還有從坡上疾速而下的滾木。一時間,漫山遍野,焰光熠熠。
好在眾人武功不俗,暫無人受傷。雖是撐得住,但敵暗我明,注定會吃虧。
花冬青朝身後喊:“越行鋒,看好沈翎!居然有人敢劫花家的道,不想活了!”
沈翎見越行鋒張臂擋在身前,即知今日非同小可:“你快下去幫忙,我沒事。”
“你沒見那些箭通通射偏,顯然那人並不想要人性命。箭大多朝著你的方向,所以,那個人的目標,是你。”越行鋒語速極快,話音剛落,三支羽箭又齊刷刷地向後心奔去,周遭的羽箭倏爾密集,沒有一絲預兆。
“小心!”一簇火苗從越行鋒耳畔擦過,沈翎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射來的箭愈發密集,沈翎不得不推斷是何人半途攔截。是常目?不可能,他根本無暇準備。那麽,究竟是誰!
腦中白光一片,耀得瞧不見任何事物。刀劍包裹之中,沈翎心弦緊繃出一絲線索。
當一個名字在腦海中閃過,沈翎的臉即染上一重腥氣……是血!
尖銳的黑色箭頭穿透了他的身軀,在肩上停駐,鮮血泊泊湧出,順著衣衫絲線的曲折,徐徐滾落。他悶哼一聲,往東南方的山頭一瞥:“呵,還專門為我放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