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不出所料
繁吹谷。煙未閣。商隱的住處。
經昨夜四處閑逛招搖,商隱即將油盡燈枯的消息已是人盡皆知。所有人都明白此為花家之故,故而一聽聞花家少主要去煙未閣看望商隱,紛紛前去圍觀,其中包括白翔。
救了人也就罷了,偏偏救不了人,還搭上一條命,還擅自將隱世各族的安危置之度外。
這是白翔的原話。依他的意思,既然繁吹谷已無法庇護,那麽各家就應自尋出路,否則哪天朝廷清掃前朝余孽,一個不小心掃到身上,那可不得了。
本是毫無依據的說辭,卻被一個個聽進心裡。果真如人所料,他們已蓄勢待發。
沈翎與花冬青前來時,煙未閣已被眾家族團團包圍,那些繁吹谷武侍幾乎招架不住。
見此情景,沈翎想起越行鋒的囑咐,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商谷主不過染了風寒,諸位如此關心,莫非是為別的事?”
像是說好了一般,沒有人回應沈翎,包括葉銘修和他身後的柴石州。
最終,自然是白翔挺身而出,與沈翎對峙,言語間毫不客氣:“你們花家也有臉來?若非為了那個人,商谷主豈會命在旦夕?別說什麽染了風寒,昨晚大家都看見了!沈少主,你這麽說,難道不是借由商谷主有心偏頗之故,妄圖代其發號施令?”
沈翎聽著,眉梢驚得一顫,倒不是因為白翔說得頭頭是道,而是他所說的,竟然與越行鋒事前交托的所差無多。
白翔見他不答,以為得了聲勢,又道:“你這是拿了雞毛當令箭,莫要以為我們會信!”
周遭群情激奮,若非知曉商隱也是做戲,只怕沈翎早已沒了主意。既然一切照著越行鋒話本演著,沈翎也沒在怕,對眾人道:“是信我,還是信一個連父親死因都毫不在乎的人,諸位可自行抉擇。然話說在前頭,商谷主的確是染了風寒,服了藥,正睡著。爾等這般喧嘩,不怕擾了谷主清夢?”
發覺人群有所動搖,白翔居然一下子就沒了耐性:“商隱睡或醒著,又有何不同!你們這般畏懼,子子孫孫、世世代代,即是永不見天日。難道你們就想每年來此一聚,然後回去過太平日子?名與利,本就是能者得之,我們為何要棄之!”
這一遭,越行鋒料錯了。他原以為白翔受過高人點撥,怎麽也能撐個一兩個回合,待到時機成熟再煽動眾人。然而,沈翎沒說兩句,白翔就按捺不住。
沈翎隻得硬著頭皮,貌似很有氣勢地上前一步:“莫要忘了,當年若非繁吹谷向先帝承諾攜諸位退隱,你們以為能活到今天?或許早就被定為亂黨,曝屍荒野也說不定。”
“亂亦死,不亂亦死。何況我們從未生反叛之心!不過先祖求一朝安寧,卻使得我等眾人隱於塵世,有才不得展,有志不得施。難道花家就曾甘心!”白翔繼續胡謅,一雙眼睛瞪出血絲,好似墮了魔道。
“怎麽,你們想自尋出路,想反麽?”沈翎引出此句,氣勢略弱了,他不明白越行鋒要他在最後火上澆油是何居心,如此狀況,不該是勸和麽?
“對!我等昨夜已有決斷,必再入世,再入江湖!”白翔振臂一呼,百人皆應。
沈翎覺得喉嚨有點乾,為免說話破音而失了氣勢,就想先緩一緩。可剛停剛下,手臂就讓人一掐,忍痛看去,竟是花冬青。
花冬青深知此時不能停頓,便代他說:“你們要是敢出這繁吹谷,今後就不再得商氏庇護!你們不守約,那位帝君自然也不必!”
沈翎怔住,忙拉住花冬青:“表姐,越行鋒他不是這麽說的……”
花冬青才懶得理:“管他的,是這個意思就行了。”
沈翎頹然道:“前面那句是對了,但後面那句……”
“你以為我們會怕那個帝君?”白翔忽然啐了一口,“哼,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讓他們好好看著,我等是如何縱橫天下!”
“他們是有病吧?”花冬青挑著眉角,見數人一擁而上,“玩真的?”
“完了。”沈翎扶額,眼角瞥見幾人已衝破武侍禁製,闖入煙未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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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來得突然,顯得蹊蹺。沈翎還未弄清楚出了何事,已與花冬青一道被囚入煙未閣。
門外有點動靜,羽、沈翌、越行鋒一同被丟了進來。越行鋒還是裝作半死不活的模樣,羽還好些,但不知沈翌為何束手就擒。
沈翎難以理解地四處張望,見榻上依然躺著商隱,關在一起的還有幾個繁吹谷武侍,他愈發弄不明白眼前這狀況。
照理說,商隱與越行鋒兩人便可操控全場,外加沈翎和花冬青,理應沒機會讓那些人得手才是,可眼下團滅的局面,實在是……慘不忍睹。
趁看守的某家隨從走到外頭,沈翎往越行鋒那邊挪了挪:“搞什麽啊你!怎麽跟你說的不一樣啊?喂,別裝死啊喂!”
越行鋒趴在地上,歪過腦袋,睜了條眼縫:“差不多。就算按我說的下去,一樣是這個局面。冬青只是嫌麻煩,提前說了而已。”
沈翎傻眼:“那些話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麽?我表姐她……也知道?”
越行鋒挪了挪姿勢,繼續歪著頭:“嗯,怕你忘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