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能練功?算了,還是不想了,對於一個變態的女人,有什麽想不出?指不定比昨日更慘。
又按摩半個時辰,沈翎終於能靈活走動,手臂也能抬過肩。越行鋒替他穿好衣衫,牽了他手,便往水榭走去。
沈翎有一種感覺,越行鋒待他,似乎越發溫柔。但既然溫柔,又為何坐看他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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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水榭。花冬青已等在那裡,腳邊置著兩隻木桶,裡邊盛滿清水。
僅僅一日,沈翎對木桶這物已起了懼怕,不由握緊越行鋒的手,步子遠遠停著。
花冬青見狀,搖頭歎息:“真是沒用。你到底怕什麽?年輕人多練一些又不會死。”
她真的是親表姐麽?這話說得也太隨意了,令人傷心欲絕啊。
瞅著沈翎一張上墳臉,花冬青扶額:“行了,別這表情。行鋒說得對,練功得循序漸進,不宜操之過急,昨日,是我錯了。今日,你便少練一些,畢竟除了習武,你要學的,還有很多,件件不比練武輕松。”
沈翎只聽了前面那句,自動忽略後半句,全心全意沉浸在“不宜操之過急”的世界裡,嘴角釋放一抹寬心的笑。
“一個時辰就行。”花冬青抬起足尖,碰了碰木桶,“時辰到了,進屋。”
“哈?”沈翎的心拔涼拔涼,但想到比昨日輕松,也就罷了。
“開始吧。”越行鋒已拎了桶過來。
說也奇怪,不知是否家傳底子不錯,今日扛了水桶,已無昨日那般沉重。莫非是越行鋒按摩得宜?
沈翎正想著,發覺一股氣流在經絡流轉。心頭一驚,側目才見越行鋒正停在身後,二指戳在他後心。
不等他問,越行鋒道:“若不替你順著,你今晚回去又得疼得哭爹喊娘,要是你夜夜都倒頭睡去,我可無聊得很。”
沈翎意識到什麽,眼皮不由一耷拉,話說這人就不能有點別的追求嗎?
一個時辰輕易過去,在越行鋒加持之下,沈翎的四肢僅是略有微酸,走得還算靈便。
讓侍女引入書房,見花冬青正坐在書案前喝茶,案上堆放著一堆藍皮簿子,上邊無一不是書著“帳簿”。沈翎見著,心底一沉。
越行鋒一見案上一座小山,默默退到一側坐下,直到沈翎的眼神飄來,他才說:“帳簿這東西,我可不懂,想幫也幫不上。”
“你說得好像我懂。”昔日沈翎為了領錢,時常出入昭國公府的帳房,聽見算盤劈裡啪嗒的聲音就頭疼,如今眼前一堆帳簿,頭更疼了。
“不用你懂,花家有自己的帳房先生,這些錢財往來,你心裡有數即可。”花冬青放下茶碗,徐徐出門,“你先看著,晚點我再來看你。”
沈翎的心情雖算不上大起大落,但也著實高興不起,他不自覺道:“這麽多……”
花冬青回頭看他:“多?不多,也就近十年的。慢慢看。”轉而看向越行鋒,“你又陪他?”
越行鋒抬起兩腿,往桌上一搭:“難不成陪你?”
沈翎略略看去,心說花冬青又要發狂,哪知她的神色十分坦然,對越行鋒的存在,似乎全無留戀。
“又在看什麽?”越行鋒從袖中抽出一本書,“快去看帳簿。”
“這是……”沈翎奪過書卷,一瞧封面,嘴型忽然僵住,“侯府二三事?”
“等你把帳簿看完,我可以借你。”越行鋒喃喃自語,“上回看到哪兒來著……”
沈翎頭一次真心不想理會這個人,沒想到他喜歡看這種家長裡短的東西,不過以他的心性,的確沒什麽好意外的地方,一切皆有可能。
走到書案邊上,注視著幾十本帳簿,沈翎歎了歎,回頭見某人悠閑成那般,心間一瞬傾斜,忍不住拋出一句:“最後那個侯爺死了,他的小書童以身相殉。”
越行鋒抬眼皮瞧他,輕笑道:“不是人人都怕劇透,看你的帳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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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帳簿,枯燥無味。花冬青說得對,除了習武,還真是件件不輕松。不過有人陪著,倒也還好。
沈翎覺得累了,就抬頭看看越行鋒,不知怎麽地,居然看出一種夫妻的感覺。
同在一間房裡守著,雖然做著各自的事,但偶爾一抬頭,眼裡能瞧見他,不管有多累,似乎都能心滿意足。如果這時候,他喊一聲“媳婦”,那就更像了。
“媳婦,在看什麽?”越行鋒揚起眼角,棱角分明的臉透出濃濃的雄性氣場,全然無法想象他手裡捧著的書籍。
“帳、帳簿。”沈翎匆匆低頭下去,極力掩飾燒紅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