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子謙侃侃而談,一解沈翎心中疑問。想不到一路上一連串怪事,竟有此等因由,害得他左右為難,又事事謹慎。原來“我懂”二字,當真是很懂。
正當沈翎感慨日後不必糾結其中,心頭又猛然一震:“那殿下剛才為何提起?”
樂子謙往窗外一探,確認四下無人才道:“若非如此,怎麽掩過你下藥之事?只不過,你們很可能因此……這樣也好,畢竟他的身份始終不明。”
一想到越行鋒今後不再糾纏,沈翎莫名感到難過,強笑道:“六殿下誤會了。當初我就說過,我和越行鋒沒有什麽,真的沒什麽。”
沈翎一時走神,絲毫未能察覺方才那句話,說得是愈發低落。
樂子謙看他一眼,歎道:“有與沒有,你心裡當是清楚。”
清不清楚,皆不是沈翎眼下所憂,他鬥膽發問:“六殿下與之相交,是為探明他的身份?”
“並非完全是。”樂子謙很坦然,言笑間驟然多出幾分皇子氣度,“我確是欣賞他,但我是帝六子樂淵,結交友人必須謹慎,而他很有可能是……”
“是什麽?”沈翎等著下半句,卻遲遲等不到樂子謙開口。看來越行鋒還真有些來頭。
“那群人追蹤他,而不殺他,多年鍥而不舍。而他,竟然用玄青天機圖換青青的一句話。真是奢侈。”樂子謙一指推開窗扉,望天,“月圓之夜將至,他們也該到了。”
沈翎驀然一驚:“他們會來!”不用說,定是吉州那些人。
樂子謙點頭道:“是,當我知道他買下玄青天機圖,我就知道,這回,該揭謎底了。”
沈翎恍惚不安:“那……那我哥,他是來相助殿下?”
樂子謙否認:“不是。他易容來此,我也很意外。而且,他居然指使你下藥,真令人匪夷所思。據我所知,沈翌行事光明磊落,這回出此下招,八成是父君又給他出了難題。”
屋內燈火一時明晦,一人迅速從後窗躍入屋內。
沈翌一身夜行裝束,向樂子謙屈膝行禮:“微臣參見六殿下,殿下千歲。方才一役,多謝殿下解圍,微臣慚愧。”
樂子謙扶額道:“你們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跪。沈翌,你多學學你弟弟,習慣了就好。”
沈翌面色肅然,像一根木頭杵在那裡:“殿下即是殿下,微臣不敢逾矩。”
樂子謙揉著眉心,搖頭不止:“罷了罷了,你先告訴我,這回讓你來秋水山莊,是不是我父君的意思?”
沈翌低頭應道:“回殿下,確是帝君之意。”
“從頭說說。”樂子謙往他臉上一瞟,緩緩走過去,貌似客氣道,“我勸你,好好說。”
“這……”沈翌猶豫片刻,“回殿下,微臣奉帝君之命,在巴陵購得稀世之寶,前來秋水山莊是為了……為召天下第一術師簡青青入宮為國師。”
“國師!”旁聽許久的沈翎終於忍不住出聲。國師,向來不是男人麽?
樂子謙含笑道:“看來沈將軍不太順利啊。”
沈翌又跪下去:“微臣有負帝君所托!”
他一句喊得洪亮,驚得樂子謙探頭出去:“好險,幸虧沒人。”
沈翌略微掀起眼角,思慮再三:“六殿下,不知微臣可否與沈翎說兩句話?”
“自便。”
“謝殿下。”
一聽兄長要當眾訓話,沈翎趕緊下榻,走到沈翌面前,脊背一陣發涼,感覺不妙。
沈翌語調平平,全無避諱之意:“夕照月宴之後,你隨我回京。那個越行鋒並非善類,窺人在先,偷盜再後,還有方才所為,絕非一個君子。”
沈翎聽得渾身冒汗,實在不敢提醒沈翌,那“窺人在先,偷盜再後”的事,他身後的六皇子均有參與,件件不落。
第57章口是心非
經過昨夜那事,沈翎不知該如何面對越行鋒。見面要說什麽?說人家六皇子從頭到尾都在逗你玩?不被他拆了才怪。
回想越行鋒的反應,他顯然知道之前闖進屋的另有其人,他卻沒有拆穿,究竟是為什麽?或許,他只是懷疑,正打算天明逮人問一頓?
沈翎勉強睡了兩個時辰,瞧見天色蒙亮,立馬起身,跑去外頭園子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