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屬下向大小姐請罪,大小姐令我自斷一臂,千鈞一發,是少主將我救下。恩情難報,屬下便向大小姐情願,從今往後追隨少主,隻認少主一人,萬死不辭。”
沈翎憶起那日分明是順便,哪裡曉得她會記到現在,還將自己認為一生之主?這個問題略複雜,暫且拋開:“我記得入谷之時,表姐隨身帶的幾人之中,並沒有你。”
羽應道:“屬下自有屬下的辦法,少主無須掛心。此處凶險,恐有暗客,還請少主先隨屬下下山。”
“對對對,先下山。”剛才那人冒出來,驚得沈翎差點忘了正事。
“少主,得罪了。”羽一把拎起沈翎後襟,看樣子是想用輕功把他帶下山。
這種方法省時省力,沈翎本覺得不錯,但後邊的手勁忽然松了松,他下意識回頭去看。
羽的手臂泊泊出血,殷紅之色散得極快,估計是一使勁,牽連方才的傷口,傷上加傷。
沈翎回身過去,捧起她的手臂,雪白的衣袖已染紅大半,還有血珠不斷滴落:“你都傷成這樣,還拎我做什麽!行了,我扶你下山。”
“少主,為防暗客來襲,我們必須盡快下山。”羽的唇略顯蒼白,但字句有力,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全無重傷之象。
“我是少主,聽我的!”
“是,主人。”
第123章信或不信
回到山下,羽的面色早已如同白紙。即便如此,她仍是打算獨自藏身療傷。沈翎好說歹說,硬是將她扶著。兩人一身血汙,十分狼狽。
兩人正一深一淺走著,迎面拂來一黑影,把沈翎嚇得夠嗆,暗道山上那位險些要了他倆的命,要是再來一個……呵呵,殘兵敗將,注定是死。
“傷到哪裡?”向來沉穩的聲線,今日明顯有些顫抖。
“我……”沈翎剛想解釋,身子已讓他撈過去,箍在懷裡,一寸一寸捏按。
越行鋒皺著眉,見心上人一身血跡,哪能不憂心?
等不及沈翎開口,越行鋒便光天化日地幫他檢查,按了幾處關節皆是無恙,即刻擔心他是否有皮肉之傷,然見他半邊衣衫染紅,有不忍動他,生怕觸及傷口,令他痛楚更甚。
看他眼底騰出痛色,沈翎既覺得好笑,又感到心疼。
明明是玩世不恭的一個人,貌似對任何事都毫不在乎,此時此刻,卻如是一個不慎摔了寵物的孩子,緊張不已……等一等,為什麽是寵物!
越行鋒的手停在沈翎身側,想動而不敢動,竟是急了:“到底傷在哪裡?”
沈翎忽地回過神,連連擺手:“我沒傷,這不是我的血。”
越行鋒重重松了口氣:“不是就好。也不早說,真是。”
沈翎注視他挺起腰杆的囂張姿態,不禁拋出一句:“你被嚇到了?”
“嚇?開玩笑!”越行鋒仍是盯著他一身血,“誰的血?”
“哦,是羽!”沈翎頓時覺得自己該死,只顧著看越行鋒笑話,竟然把真正的救命恩人給晾在一邊。羞愧地回身看她,她已讓侍者扶上擔架。
花冬青聞風而至,她一早帶了另一隊人去他處找尋,一聽有人重傷,誤以為那人是沈翎,一路憂慮。花家本就勢微,若剛得的家主轉瞬英年早逝,那可真是笑話了。
見著傷者是羽,花冬青雖是緩了氣,但眉頭仍是緊蹙。畢竟曾為雲間萬花樓的掌事,能擔當那個位置,必有過人之處,武功才學均是上上品。能把羽傷成這副樣子,很不簡單。
婉拒繁吹谷醫者的相助,花冬青摒退眾人,僅余沈翎與越行鋒在側,而她,則親自為羽療傷。
憶起上回在水榭中,花冬青想也不想就命羽自斷一臂,沈翎很難相信眼前這位悉心專注的表姐,是當日那人。對羽,她分明很在乎。
許久,花冬青終於為羽包扎完畢,親手喂她服了藥,使她睡下。
沈翎望著一屋子血布血水,心底發寒:“表姐,她……還好麽?”
花冬青面容肅然,難得顯出幾分女子英氣:“右臂差點廢了。從上臂到後背,經絡傷了不少,因為失血過多,以後使鞭,很有可能不如從前順暢。”
失血過多?沈翎記起當時羽竭力用鞭纏住自己……“是我的錯。”
越行鋒將他往懷裡摟了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與冬青不過出去片刻,你怎麽就獨自出去了?”
花冬青直截了當道:“說,誰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