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沈翎說什麽也不能讓自己陷賊窩裡去。街邊話本裡可都寫著,那些個三大五粗的漢子,那些個刑具……想想都頭皮發麻。
劫匪又掐住他喉嚨:“一塊玉佩,能值幾個錢!你以為,我們會再信你一次?”
沈翎拚著力氣,抖著聲:“如果我耍花樣,你們再帶我回寨子也不遲。”
兩劫匪面面相覷,想到並無損失,便再聽信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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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這一次,沈翎要做的,可不是單純的典當玉佩。
有了錢莊的前車之鑒,他一入當鋪,便將身子斜了個背對的方向。
當鋪掌櫃看他衣著不凡,親自迎上前:“公子,是要當什麽?”
沈翎緩緩摘下青紋玉璧,故意晃了晃:“就是這塊。你看看。”
掌櫃目光如炬,一眼看出此為秦漢之物,伸手就想奪過:“公子,讓我仔細瞧瞧。”
沈翎把手一縮,借著他迫到身前,將他衣襟擒住,低聲道:“幫我報官!我是昭國公府二公子沈翎,有人要劫我,速速給我報官,日後定有你的好處!”
掌櫃顯然沒弄清狀況,兩眼還直勾勾盯著那枚玉佩,許久才回過神:“你說什麽?”
沈翎脊背發涼,像是那柄大刀正抵在背上,連手心也冒冷汗:“你給我聽著,有人要劫我、要我的命!你幫我報官,我保管你一輩子榮華富貴!”
“劫、劫人!”掌櫃眼底的光彩褪得一乾二淨,越過沈翎肩頭,往門外一瞧……果真橫著兩道人影!其中一人手握大刀。
“幫我!”沈翎額前淌著冷汗,再抬眼一瞧,那掌櫃的唇已沒了血色。
“我……我怕……”當鋪掌櫃正當壯年,身形亦是強壯得很,然口中溢出的恐懼,居然比女子更為無用。
看他膝蓋發軟,沈翎忙去扶他,心頭飛過一串羊駝:“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這麽沒用,你……喂!喂!”話未說完,那掌櫃當真翻著白眼,整個人軟趴趴地墜下去。
沈翎被連累著,一同拖倒在地:“我去!”
當鋪小弟聞風出來,見老板翻了白眼,手抖著指向沈翎:“你殺了我家掌櫃!我要報官!我要報官!”
“對對對!快報官!快!”沈翎踉蹌著爬起身,剛想著撲向小弟,後襟卻驀地被人一拎,腳下一空,轉眼已讓人給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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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畏懼的大刀並未抵在頸側,未等他回過神,一口麻袋已迎頭罩下。他竭力掙脫,卻一次又一次被人踹回去。最終腳底被打了個結,讓人扛上肩。
沈翎心想著,去山寨的事八成沒跑了,但還想爭取一番:“大哥,有話好說!我那塊玉佩真的很值錢,那掌櫃忽然暈過去跟我沒關系!不如我們再找一間當鋪!再找一間!”
“當爺是吃素的!你以為你扯著他咬耳朵,我沒看見!”劫匪往麻袋上狠狠一錘。
那一拳打在後腰上,沈翎疼得要死,脖子激得一伸,腦袋撞上牆,徹底昏去。
第17章奚家少爺
清醒之時,周遭環境與書裡寫的一模一樣。
發霉的稻草,熏人的氣味,長草的牆窗子,來去自如的蟑螂,神出鬼沒的耗子……
只是想憑一己之力爭氣一回,最終還是落得這般田地。沈翎懊惱地閉上眼睛,準備接受暗無天日的囚禁生活,不抱期望地等待營救。
這種時候,能有誰來救他?
邊上傳來壓斷稻草的聲響,隨之而至的是一個少年的聲音:“喂,你醒了?”
聽此文質彬彬的語調,顯然不是劫匪。沈翎驀地坐起,往右一看,一個衣飾講究的少年,與之年紀相仿。雖然臉上沾了汙跡,但依稀看得出養尊處優的痕跡。
“我都被關五天了,你才一天,看開點。”少年笑得溫和。
“五天?”沈翎看他一臉淡然的模樣,透著莫名的樂觀。
“是啊,我叫奚澤,許州奚長青是我爹。”少年揚起笑容,似乎為父親感到驕傲。
沈翎不明白他為何笑得出來:“我叫沈翎,我不認識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