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連爹也不願叫了。”昭國公愈發惱火。
沈翌忙拉住沈翎,低聲道:“沈翎,算了。”
沈翎是想作罷,畢竟還得繼續混吃等死,可這位父親的眼神卻不是這樣:“爹、父親,有區別嗎?還是你覺得,生分了?不對,我們向來很生分,你對我和我娘都很生分!”
昭國公面色極其難看,拳頭握緊:“我說過,莫要再提起你娘!”
沈翎甩開沈翌:“哦?不能提?她是我娘,十月懷胎生下我的母親!我為什麽不能提!”
昭國公見眾多家將在場,暗道家醜不可外揚,怒道:“你,給我去祖宗祠堂你跪著,不!給我去祠堂外邊跪著!也好清醒清醒!”
“爹,外邊正下雪,沈翎這樣去跪,會把身子跪壞的。”沈翌的表情有點後悔。
“我就是要他清醒清醒!哼,若是把身子跪壞,那他就不是我沈恪的兒子!”昭國公平日裡謙和近人,今日這樣失態,著實令人意外。
“真跪壞那就好了。”沈翎反嗆一句,很有骨氣地往雪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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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祠堂外,大雪積了小腿深,沈翎跪在雪裡已有兩個時辰。
骨氣,用的時候很過癮,用完之後,方是真正的自打臉。
沈翎很懊惱,俗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可他偏偏主動去吃,失策啊失策。
白日裡在暖榻上臥著,也沒多穿什麽衣服,聽父親召喚便去了,以為很快能回來,哪裡知道一時意氣落得這般下場。連沈翌也沒來救他,現在都快凍成冰了。
沈翎的雙腿早已沒了知覺,長長的睫毛凝了一層霜,唇瓣凍得發紫。他微微睜眼,四處瞄著,希望哪個好心人能發個善心。很可惜,沒有。
又跪了兩個時辰,入夜了,沈翎滴水未進,腦子一陣昏沉,竟睡過去。
朦朦朧朧的,似有人將他摟了,還灌了些甜絲絲的熱湯,四肢百骸都暖了。
忽而唇上抵了軟軟一物,似吐著熱氣,觸久了,感覺還挺舒服。
沈翎含糊問了句:“你誰呀?”
一個聲音含笑:“第四次。”
第11章離家出走
夢醒時分,唇還是溫的,只是躺在雪裡,眼前晃著兩盞燈籠,影子有點糊。
徹骨冷意侵入沈翎的意識,他暗暗歎著:“是夢啊,有夢也不錯。”
踩雪的聲音窸窸窣窣,由遠而近,熟悉的身影把沈翎抱起,倚在懷中,好似責備的語氣很是不走心:“爹讓你跪,你還真跪。又沒人看著你,你就不會去祠堂裡躲著?”
那張生人勿近居然有了人氣,沈翎想了想:“哥,你剛才灌我熱湯了?”
沈翌搖頭:“你是凍糊塗了。我送你回去。”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沈翎的絲抽得忒快,回去僅發了一場高燒,兩天就沒事了。
來瞧病的大夫是宮裡退下來的禦醫,聽了沈翌所言,亦覺匪夷所思。在雪裡跪了一夜,竟然只是發燒,別的毛病半點沒有。老大夫冥思苦想,最終歸結為沈家底子好。
沈翎睡的兩天裡,白日人來去往,夜裡安靜非常,只是偶爾有一雙涼手在額上覆著。
第三天,沈翎醒了,面色紅潤精神好,自謂年輕人骨頭硬,一睡治百病。
連同看顧越行鋒的那段日子,沈翎已有半月不曾出府,想到京城可能因此寂寥,他不顧阿福阻攔,換了身錦繡袍子,便往屋外走。
可惜,剛走到門口,家將即將他攔住:“國公有令,二公子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喂,看清楚了,是我。”沈翎手指著自己,可那兩位家將似乎視若無睹。
“二少爺,老爺是這麽說的。”阿福跟上來,對沈翎耳語。
“不讓我出去,總沒說不讓人進來吧?”沈翎見家將不答,對阿福道,“把我哥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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