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跟你一起,變了很多。”在逃命途中,沈恪話音如常。
“他根本沒變過,一直是這麽聰明,只不過他自己覺得用不著,所以藏著了。”在某一方面,越行鋒的性情倒是與沈恪相似。例如此刻,身後的阿福急得臉色發白,前邊的兩人居然還侃侃而談,連大氣也不喘一口。
“我知道,他在外面,都是由護著。之前聽沈翌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沈翎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馬上帶他離京。”沈恪的語氣略微加重,如是命令。
“老爹,你的話太多了。”越行鋒喊得十分順口,沒聽沈恪反對,大致明白他是認同了自己與沈翎的關系,不由竊喜。但按照沈翎的吩咐,眼下須立即改變嶽父的想法:“老爹,你聽我說,沈翎不會離京,我也不會幫你,我帶他走,他一樣能不靠任何人就回到京城。上回我讓簡青青困住他,結果還不是跑了?”
說起簡青青,沈恪自然不會不知:“我兒子有這麽厲害?”
越行鋒訕笑道:“某些方面,是挺磨人的。話說回來,老爹,你可別做劫獄劫法場的事,要不你兒子定會動用花家的力量,把京城鬧得翻天覆地。”
沈恪神情一滯,隻說:“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出手。”
聽他這麽一說,越行鋒明白他是讓步了,看來他還是很相信某人“翻天覆地”的本事。
話談到這裡,三人也到了柴房邊上,越行鋒正準備去開門,手一時被沈恪拉住。
沈恪附耳過去,低聲道:“柴石州被囚於城東天慈寺。”
越行鋒聽得瞪大眼睛,看來這位離開沙場多年的沈恪依舊如當年那般敏銳,令人懼怕。
分明日夜被禁足於府中,即便出門也需裝扮成下人,且不能逗留超過半日。即便如此,他仍是查出柴石州的下落。若說有家將相助,那絕不可能,留在京城的家將無一例外地被禁軍影衛嚴密監視。
沈恪見他吃驚,隨意笑了笑,眼底泛出睿智的光芒:“我自有我的方法,只是想你多個幫手,速戰速決。假若一個柴石州不夠,你盡管來昭國公府找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做。至於怎麽入我家門,相信難不倒你。”
越行鋒愈發覺得這位貌似不近人情的昭國公很有意思:“不必了。要是讓沈翎知道,我肯定得被罵。何況現在,你也是我的老爹,我總不可能讓你有危險。”
“你保護好沈翎就行。”沈恪自行卸去門上木栓,“兩個兒子,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沈翎說他是花家少主……你最好別讓他亂來,也盡量別讓花冬青動手。花家,不可有失。”
“難道昭國公府就可以?”越行鋒反問一句。
“可以。昭國公只是一個虛名,那昭國公府不過就是一座大宅,丟了就丟了。大不了同你們一起浪跡天涯,相信你不會介意。”沈恪一隻腳已踏出門去。
越行鋒站在門內,將唇色發白的阿福給推出去:“我是不介意,但是你兒子介意,他心思深,壓力很大。”
沈恪沒有停步,繼續向前,雙肩不住抖動,顯然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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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沈翎依舊憂心忡忡,想問些情況,巡兵剛好上了四樓。
於是乎,他隻得暫時與越行鋒表演一段斷袖恩愛的戲碼。
巡兵逛了許久才離開,也去了羽的房間,花冬青仍然以“舍妹有病”的借口瞞過,悠閑自在地朝越行鋒二人擠眉弄眼。
待人退了乾淨,沈翎趕忙關緊門窗,一個勁撲到越行鋒身邊:“你就這樣放我爹走了?你把他關在柴房也好啊。”
越行鋒漠然看他:“都勸好了,為什麽不能放老爹走?說實話,昭國公府還挺安全的,因為那帝君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派人守著就沒事,自然也不會懷疑你爹待在家裡能做什麽。”
此刻的沈翎全然沒心情聽後面那些句子,他清清楚楚聽見越行鋒說了兩個字:老爹。
發覺心上人眼神不對勁,越行鋒問道:“我說錯了嗎?”
沈翎暗道此人功夫太深了,遂搖首不止:“你和我爹正正經經見過面麽?這麽快就、就……老爹?”
越行鋒一臉無辜:“你是我媳婦,我從不能叫伯父吧?要不,下回見了叫嶽父?”
沈翎真想扇他一臉,但是聽他叫得如此自然,想必父親也無反對,也就是默許了。這麽一想,心裡還挺高興。
越行鋒難得見沈翎笑了,狠狠摟了他:“媳婦,你終於笑了,都快愁死為夫了。”
沈翎在他胸口一捶:“我餓了,快去做飯。”
聽沈翎說想吃東西,越行鋒當真謝天謝地,在他臉上重重一吻,開心地跑去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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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口,花冬青正等在那裡,害得越行鋒險些刹不住腳。
花冬青笑意涼涼,帶了明顯的冷笑:“你和那個人,相處得很愉快啊。”
還以為她花大小姐想說什麽關鍵話,越行鋒松了口氣:“他是我嶽父,能不愉快一些嗎?”
花冬青輕哼一聲,透過窗子,看去後門那邊,臉上的表情令人膽寒:“剛才沒偷襲沈恪,真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