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氛圍安定,越行鋒將帝君摁在龍椅之上,隨即道出目的:“我的身份,你是懂的。然而我來這裡的目的,隻為一道詔書。”
“詔書?你南越暗地裡攻城略池,更拿下衡州,如今更將大崇帝君禁足湯嶽殿,你以為你說的話可信?”那帝君也是不畏生死之輩,果然還殘留幾分祖上的品性。
“如果不信,那我只能按你信的去做了。”越行鋒從腰間抽出匕首,卻沒有拔刀出鞘,只是隨手丟在案上,“只要你承諾大崇永不犯南越,你我便相安無事。至於衡州,那本就是南越的疆土,被我拿了回去,你也沒什麽吃虧的地方。”
聽到這裡,帝君笑了:“南越的狀況,我很清楚。你從不主戰到後來被迫攻城,我都明白,所以,即便是你肯收手,那些人……想必不會答應。”
越行鋒的手依舊在他肩上摁著:“他們不肯收手,本來全無理據,怪隻怪樂淵濫殺戰俘,將近千南越將士圍殺於衡山死谷,否則我就方法阻止這場戰事。”
“圍殺……戰俘?”帝君對此事一無所知,不由自主看向柴石州那頭,一切明了。
“你居然不知道?”越行鋒冷笑,朝柴石州一招呼,“喂,你瞞得也太多了,反正替身的事都給曝了出來,難道還差這一件?”
柴石州自然沒有應話的意思,依舊面無表親地守在門邊,守著他的中庸之道。
帝君自知理虧,手指便往筆墨移去:“十知閣……恐怕你的一番好意,如此拚死闖宮,終究會被他們的無知毀於一旦。你不想戰,只有你而已。”
越行鋒笑而不語,只等帝君寫下詔書,蓋下玉璽,然後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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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柴石州的協助之下,索要詔書的事進行得異常順利,之後離宮也無遭到阻攔。
踏出宮門的一刹,沉默許久的柴石州終於開口:“你不想戰,只有你而已。帝君說的這句話,不無道理。這道詔書,你很可能是一趟白辛苦。”
越行鋒握著手中詔書,淡然笑道:“至少問心無愧。”
話音方落,一匹駿馬疾速奔向宮門,馬上的驛卒高喊著:“衡州大捷!衡州大捷!”
越行鋒一怔,苦笑道:“好像比我想的,快了那麽一點點。”
京城大街小巷已恢復平靜,茶攤酒肆談論的只有一件事——
南越長老親率大軍強攻江城,後被大崇將士反攻衡州,最終在衡山的蜿蜒曲折之中……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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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畫嶺。
青磚水榭中,一人青衣斂袂,提逼卻將落未落。他想寫信,不知如何落筆。
沉思良久,望四下無人,匆匆下筆:
見信如晤。姐嫁往繁吹已有一載,弟甚念之。雖畫嶺歸弟所有,然早已物是人非,成日喧嘩聲陣,事務繁多,委實令人身心俱疲。若得姐夫首肯,弟願孤身前往繁吹,尚可與表侄一聚……
一堆埋怨嘮叨的字句,可謂綿綿不絕。沈翎下筆如有神助,欲罷不能。
然就在此忘我之時,筆尖落空,猛地一頓,在信紙上劃出一道極其難看的墨痕。
信紙被人抽去,已不是第一次,沈翎不想再吼那個人的名字,淡淡道:“還來。”
沉穩的聲線愣是被這人弄出七分痞氣,還一副與生俱來的理直氣壯,兩隻拈著信紙四處亂舞……總而言之,十分欠揍。
他說:“嘖嘖嘖,這麽不滿意,就把人都給趕走啊。喲,這回居然沒寫我的壞話,真是稀奇啊!今晚得好好賞你。”
沈翎黑著臉,沉聲道:“不是沒寫,是還沒寫到。”
他又說:“既然如此,那就和離呀。”
說完,那幾張信紙就給他撕了粉碎,紛紛揚揚落了一屋子。撕完,他自顧自地跑了。
沈翎忍無可忍,衝著那人背影一吼:“越行鋒,你給我站住!”
不過一年,越行鋒變得愈發我行我素,各種變本加厲把沈翎整得苦不堪言。
回想起肩頭的那兩排牙印,沈翎更是欲哭無淚。自從他回來後,肩上那印子就沒淺過。
好不容易追上去,居然給自己絆到,一臉拍在某人轉過的胸膛上。
越行鋒的聲音在上空響起:“你看看你,這麽長時間了,腳就沒穩過。”
“還不是你昨晚……”耳根一熱,沈翎忙把頭低下去,不敢再說半個字。
“昨晚什麽?”越行鋒饒有興致地看他,遂望向浮橋之外,“一年前,可想過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