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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馮逸為首的幾名細作,越行鋒命人將他們關在囚牢之中,每日三餐飯菜,全無怠慢。
當然,這種舉動引致常目等人的不滿,但越行鋒執意如此。
也許在眾人眼中,這是姑息、是婦人之仁,可兩軍交戰必須如此,越行鋒可不想像某些野蠻人那樣亂了規矩。有道是“物盡其用”,越行鋒留著他們,並非旁人想的那樣簡單。
然而,羽說對了。越行鋒看似不管,別人還真當他不管了。
囚牢之前,有須火守在那裡,見越行鋒快步走來,便抬臂攔截。
越行鋒毫不客氣,拔劍出鞘就指過去:“須長老,常長老與穆長老是進去了?”
須火自知瞞不了越行鋒,可他必須擋在這裡:“少主既然明白,又何必多問。”
幾日沒說話,須火的膽子是漸長,八成是常目又給他洗了腦子。越行鋒這般想著,明知故問一句,劍尖依然定著不動:“他們進去問話?”
須火點頭道:“是。少主,回去吧。”
越行鋒在他眼中覓得幾分懇求意味:“那麽他們又沒說,我必須打敗你,才能進去?”
須火低著頭,顯然是回避:“並沒有。”眼角瞥見越行鋒踏前一步,也顧不得君君臣臣,順勢湊到少主耳邊,“少主,那些是細作,本該死。”
死……果然在意料之中。
越行鋒說:“我只知道,他們是我抓的。即便是殺,也該我動手。”
須火沒有那兩位的熊熊野心,一開始便知攔不了越行鋒,眼下把戲演足,自是放人。
囚牢是附近山壁鑿開的洞穴,越行鋒疾行進入,恰好看見那一幕。
常目眉目凶狠,劈手奪過一旁影魅的長劍,揚手掀起,就要一招斬向馮逸的脖頸。
越行鋒深知步行不及,便拈起兩指,彈去一記內勁,將那長劍“呯”地擊成兩截。
馮逸被兩人強行摁跪在地,兩眼怒睜著,但聞頭頂聲響,便朝甬道那頭看去。他看見的,自然是尚未收勢的越行鋒。然只看了個輪廓,肩上又拂過兩點內息,迫使某兩隻手松開。
有人壞了好事,常目怒不可遏,是為人之常情。但見阻攔之人是越行鋒,不得不將騰起的怒意,硬生生地削去七分。
事成。越行鋒緩步走去:“常長老、穆長老,我有下令滅口麽?”
常目拂袖道:“他們是細作,欲陷我軍於危難之中!屬下明白何為”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他們是細作,根本死不足惜!”
身旁的影魅齊齊跪下行禮,除卻常目與穆元。對此,越行鋒習以為常。
然在馮逸眼中,此等主仆關系還真是前所未見,不禁笑了兩句:“兩位身為越少主的手下,居然不行禮,當真匪夷所思。”
隻一句話,竟使得常目與穆元怒得額冒青筋,關鍵時刻,越行鋒不僅沒有幫腔,反倒如同老友一般,對馮逸說道:“多謝你的關心。我習慣了。”
穆元在常目身後,冷冷出聲:“這是挑撥。”
馮逸嘲道:“呵,也不知事從何起。”
眼見穆元舉起長杖,越行鋒即刻出言阻止:“不能殺!這是國主之令。”
常目一聽,臉色驟變。誰人不知越行鋒不屑國主之位,然第一次動用國主之令,竟然是為了保住敵方細作的命!
殊不知,越行鋒亦是情非得已,若非常目那般難以控制,他又何必動用這東西。
正是對峙之時,須火突然匆忙現身:“探子有消息。”
先將細作的生死撇去一邊,眾人隨須火出了囚牢。那名探子帶回的不止是一個消息。
是一方長盒。大崇新統帥已臨衡州,且擒得南越探子,交給他一個盒子,便放了。
但,這長盒交托之人並非南越少主越行鋒,而是那位剛剛從帳中出來的花家少主。
接過盒子的時候,沈翎還有些發愣,當他從探子口中聽得“沈翌”二字,手抖了抖。
沈翌,大崇軍隊的新任統帥。一點也不意外。
兄長會送來什麽?沈翎深諳戰場上的沈翌是如何與眾不同,不免憂心。
揭開盒子之後,沈翎盯著那面紅如烈火的沈家軍旗,明白自己的憂心並非多余。